“妈，您这话什么意思？让我把岳母赶走？”我捏紧了手里的茶杯，声音有些颤抖，却压着怒火。妻子小柔坐在一旁，脸色煞白，一句话也不敢说。
“这不是赶走，是换一个方式。”母亲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她最喜欢的檀香扇，轻轻摇着，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讨论明天吃什么菜。
“你弟弟还小，刚结婚，哪有条件照顾我们？我们老了，总得有人伺候吧。”
“可你们也知道，岳母这些年身体不好，带着孩子吃了多少苦。现在她也没地方去，怎么突然让我……”我声音有些哑了，眼眶也热了起来。
“行了！”父亲一拍桌子，打断了我的话。他的脸上挂着惯有的威严，眉头紧锁，“你们家那老女人带孩子是她自愿的，我们可从没要求过她。现在我们年纪大了，难道还没资格让儿子尽孝？我们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伺候别人吗？”
我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低着头不说话的妻子，心头一片酸楚。
十年来，我和小柔的日子并不容易，岳母从我们结婚起就一直帮忙带孩子。
她风里来雨里去，连个怨言都没有，如今孩子都上小学了，她的身体却每况愈下。
可就在这时候，父母竟然让我把她赶走，把他们接过来养老？
更让我心寒的是，他们甚至已经立好了遗嘱——财产全归弟弟，然后还要理直气壮地把养老责任甩给我。
“爸，妈，您俩的养老我从没打算推脱过，可您这话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您们知道的，我这一家子，靠的就是岳母帮衬着才走到今天。现在让她走，她去哪？”
“她去哪关我们什么事？”母亲冷哼一声，“我们可是你亲爸亲妈，难道还不如一个外人？你弟弟还年轻，房子都没稳定下来，我们的财产给他怎么了？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只能断了关系，老了也不指望你伺候了。”
我笑了，笑得有些发酸：“您们这是在逼我成为无情无义的人啊。”
母亲轻轻摇着扇子：“你要这么想也行，反正是你自找的。”
我看了看妻子，看了看岳母卧室的方向，心里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走出家门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街边的路灯晕开了黄光，照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弟弟的电话：“小涛，你知道爸妈立遗嘱的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弟弟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哥，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你别怪爸妈，他们也是为我着想。你不是有房有车吗？我这还得还贷款呢。”
我苦笑了一声：“行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挂掉电话，我站在路边，突然觉得脑袋发空。十几年的努力，到头来竟然换来这样的结果。
可怜岳母辛辛苦苦帮我们撑起了这个家，最后却要被赶出家门。我是个男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回到家，岳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孩子趴在她腿上睡着了。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问：“谈得怎么样了？”
我没回答，只是走过去蹲下身，把孩子抱进卧室。回来时，小柔正坐在餐桌旁，低着头抹眼泪。
“你哭什么？”我走过去，声音低沉。
“我妈……她这些年一直在帮我们，可现在，咱们真的没办法了。爸妈要是生气了，天天闹事，咱们一家三口也无法过得安生。”小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要不……就先答应他们吧？再想办法送我妈去养老院……”
“养老院？”我的声音突然拔高，吓得她一抖。
“那你说怎么办？”她抬起头，眼圈通红，“难道你要跟你爸妈断绝关系？不管怎么样，塔恩都是你爸妈啊！”
我愣住了。是啊，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我的父母，赡养他们是我的义务，要是他们继续闹事，我也难过。
岳母关掉了电视，站起身走过来。她的腰有些弯，眼神却依旧慈祥：“别吵了，小柔说得对。你们还年轻，不能因为我跟你爸妈闹翻。就算我去养老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这话，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不行，妈。”我看着她，声音坚定，“您为我们付出了这么多，我不能让您受这样的委屈。”
小柔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可我们怎么办？难道天天跟你父母吵架吗？”
我没有再说话。那一晚，我整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我做了一个决定。我把父母接到家里，收拾出了最好的房间，又把岳母安顿到了我朋友家短住。随后，我走进父母的房间，将一份文件放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离婚协议。”我说，“我已经签好字了，明天就跟着小柔离婚”
父母愣住了，母亲放下手里的茶杯，脸色变了：“你什么意思？”
“您们不是说了吗，财产全给弟弟，我也别惦记了。既然如此，我啥也不要了。”我笑得很平静，“从今天起，我净身出户，把财产都给小柔，孩子也给他，我一个人回老家。”
父亲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你别闹！我们只是要你养老，没让你离婚。再说了，我孙子凭什么给那个女人？”
“反正我主意已定。”我看着他们，心里一片轻松，“岳母疼爱孩子，会教育孩子，家里还没不讲道理的人，孩子跟着她们，会长得很好。您们放心，我一定尽孝心。”
母亲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你什么意思？我们不讲道理？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们赌气？”
我摇摇头：“随你们这么想！正如你们所说，我是你们的儿子，理应孝敬你们，但这与我的岳母、妻子、儿子无关。我可以自己尽孝，但我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屋子里安静下来，父母没有再说话，而我平静地拿出了结婚证等离婚需要的东西，我没有吓唬父母，我是认真的。我已经让小柔受尽委屈了，我不能让她继续这样下去。
第二天，我一觉醒来，发现父母连同行李都不见了，看来，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与小柔不是那么好拿捏的，老老实实选择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