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主伙同无资质人员破坏老房承重结构，尽管没有发生人员伤亡、房屋坍塌等严重后果，但导致房屋出现沉降、渗水等问题，相邻楼房居民被疏散转移，存在"现实危险"。近日，经虹口区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法院以危险作业罪对二人分别判处有期徒刑10个月、缓刑1年，并禁止后者在6个月内从事住宅装饰装修工程。
这是全市首起以"危险作业罪"这一新罪名判决破坏承重结构行为的案件。虹口区人民检察院同步开展行政公益诉讼，除了向相关监管部门制发检察建议之外，还将联合有关部门进一步形成此类房屋装修全流程管理规范。
业主季某的房屋位于多伦路，房龄近百年。去年年初，他对老房重新装修，打算挖个地下室做酒窖，找到了自称具备专业资质的姜某某——实际上，姜某某只有电焊操作证，没有其他任何建筑方面的资质。去年6月，房屋开始改造。为掩人耳目，季某提议施工时锁上大门，外围拉上绿布遮挡，还在地下室入口处盖上木板。由于噪音扰民，且未办理报备审批，城管部门多次登门告知要合法合规装修，及时履行相关审批手续。然而，季某嫌申报流程烦琐且产生费用，便怀着侥幸心理一拖再拖。
在姜某某组织工人装修了4个月后，房屋内12处墙体、支柱、楼盖都被拆除，地下室也挖到2.8米深。由于该房屋位于连体建筑中，共用墙体的邻居家逐渐出现门窗无法关合、墙体开裂、地面倾斜等问题，便向相关部门举报。经专业勘测，该房屋破坏程度等级被评定为5级，随时存在坍塌风险。为此，街道对相邻楼栋住户紧急疏散，大家不得不搬到旅馆住了100多天，造成直接经济损失达67万余元。
虹口区人民检察院认为，季某伙同姜某某在改造房屋中违反有关安全管理规定，未经依法批准擅自从事建筑施工活动，具有发生重大伤亡事故的现实危险，其行为均已涉嫌危险作业罪。承办检察官介绍，在2020年《刑法》修订前，破坏承重结构后若实际发生了塌房、伤亡等严重后果，且行为人并不积极追求或放任该结果，被告往往按照重大责任事故罪判罚。根据司法解释，"造成严重后果"或者"发生重大伤亡事故或者造成其他严重后果"的情形，至少需满足以下条件：造成死亡一人以上，或者重伤三人以上的；造成直接经济损失一百万元以上的；其他造成严重后果或者重大安全事故的情形。如果有人做出私拆承重墙等破坏承重结构的行为，但没有达到上述情形，一般根据《建设工程质量管理条例》《住宅室内装饰装修管理办法》《上海市住宅物业管理规定》等进行行政处罚，以罚款为主。
2020年12月26日，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四次会议通过《中国人民共和国刑法修正案（十一）》，新增危险作业罪，并于当年3月1日起施行。危险作业罪是指在生产、作业中违反有关安全管理的规定，具有发生重大伤亡事故或者其他严重后果的现实危险的行为。其中，"现实危险"包括两种情形，一是已经出现了重大事故险情，但因为及时采取有效制止和处置措施、及时开展救援或者其他偶然性客观原因，才未造成安全事故；二是出现了非致人伤亡或严重财产损失的轻微事故等。
在此案审查过程中，检察官认为本案不能仅作为行政违法处理，而应该以危险作业罪定罪起诉：一方面，破坏承重结构，尤其是私拆连排老旧房屋的承重墙极易发生危险，而且当前房屋已被鉴定为高等级破坏程度；另一方面，季某为再犯——2020年他就因在他处私挖地下室损坏房屋承重结构，被处以2万元人民币行政罚款。最终，法院对季某、姜某某分别判处有期徒刑十个月、缓刑一年，则是考虑他们能自愿认罪认罚，悔罪态度良好。且相关部门接到群众举报上门后，他们及时停工，并积极配合街道及时做好房屋抢险、居民疏散处置措施，全额支付费用。
虹口区人民检察院公益检察官介绍，对本案立案调查后，已向相关部门制发检察建议，督促尽快恢复房屋原状，并推动有关部门加强辖区房屋装修安全专项排查，消除隐患。据了解，案发后，季某即回填地下室，并已采取措施对房屋及周边启动修缮，加固承重结构。
检察官表示，本案所涉房屋装修问题具有一定代表性：房龄久，无物业管理单位，违法违规装修监管存在漏洞。且该房屋位于历史风貌保护区中，一旦发生危险，不仅将危及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对历史风貌也会造成破坏。因此，本案在证据链构建、法律适用等方面的办理经验，对于全市乃至全国同类型房屋有一定的借鉴意义。针对此类无物业管理单位住宅业主装修监管存在的问题，虹口区人民检察院将加强与相关部门的协作配合，形成房屋装修全流程管理规范方案。
作者：单颖文 胡玮
文：单颖文 胡玮 图：受访者提供 编辑：刘力源 责任编辑：苏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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