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底胡宗南集团及川境敌军聚歼于成都地区,12月6日刘邓等首长电示第三、第五兵团等部,指出:目前战役的“关键在于占领乐山,完全截断敌人退往西昌、会理、云南的公路线”。并部署,其中令:第11军主力占领新津及其以东各要点。
12月13日,刘、邓首长判断胡宗南部“可能经乐山地区向西昌或经雅安向泸定撤退”,遂调整部署,其中命:第11、第12军由第11军军长曾绍山、政委鲍先志指挥,自潼南、内江、铜梁等地继续西进,首先攻占彭山、籍田铺等地,而后第10军占领新津及其以东各要点,第12军占领大邑,与第16、第10军起完全切断国民党军退往康、滇的道路。17日,刘、邓指示前线部队:“渡岷江后,以十二军即攻占邛崃、大邑。十一军攻占新津,控制彭山及岷江以东之要地。十军、十六军攻占眉山、蒲江、洪雅、夹江地区。”18日,刘、邓电示:胡宗南集团在向康、滇的退路被完全截断的情况下,势必顽抗,各部队要做好围歼和瓦解敌人的充分准备。并调整部署:令由简阳西进的第11军,攻占新津后移师简阳以西之太平场、大井场地区;由眉山北上的第10军,接替第11军移师新津、彭山及以东籍田铺地区;由彭山迂回北上的第12军,攻占邛崃、大邑后即在该两城以东唐场、固驿镇地区集结;由乐山北上的第16军集结名山、丹棱、蒲江地区;第18军集结眉山、青神及岷江东岸地区。要求各部队加强戒备,防敌逃跑,并大力开展政治攻势,瓦解敌军。
胡宗南为集中全力向南突围,防止解放军对其部队割裂,以五兵团守新津,以十八兵团位于新津、成都之间,构筑工事,抵抗解放军之进攻。胡宗南将长官公署设在新津县银行,布兵于成雅公路沿线。新津为交通枢纽,地势险要,兼有大型机场,故敌重兵布防于牧马山、宝资山一带。风闻解放军将至,杨森、孙震由新津飞逃台湾。四川省主席王陵基率民政厅长宋相成、省保安司令部参谋长邬灿等由成都选避新津。
据刘述源《新津人民迎解放》(《新津县文史资料》第六辑,1997年)一文,记载:“胡宗南的‘秦岭’”、‘凤字’和直属炮团,中央军校二十四期入伍的新兵和四川省保安司令部的部分队伍,龟缩在新津一带,成为瓮中之鳖。当时胡宗南的长官司令部设在新津县银行,妄想组织力量负隅顽抗。胡宗南部欲将新津作为一个据点,打一场防卫战。当时新津县城及附近场镇如五津镇、邓公场、太平场及黄鹤楼、纯阳观等地成了一座兵山,广大群众惊恐不安,纷纷向乡间躲避。”
新津纯阳观忠亭、孝亭
12月14日起,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1军经乐至、简阳西渡岷江。随即,于19日迂回至新津以西,切断新津、邛崃公路,并扫清新津西南之敌,并以两个师展开于新津东西之籍田铺、普兴场、太平场地区。该军进入新津、双流以西地区,完全切断敌人退往云南的道路。
据《新津县志》(四川人民出版社,1989年)中“新津解放”一节记载:“15日,人民解放军于牧马山邓家寺一带与胡宗南部激战。”
第十一军军长曾绍山
王汝东在《解放前夕,国民党胡宗南部队在新津牧马山地区犯下的罪行》(《新津县文史资料》第七辑,1999年)一文,记载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1军在新津的牧马山之战。1949年12月20日,第11军33师在普兴天宫庙、雷家坡、板板桥、广济桥一线打响,驻黄泥渡之胡部第3军17、25师增援普兴场守敌,解放军撤至仁寿古佛洞,控制着渡口,并在大林场、玉皇楼、双流县境一线集结,防止胡军东逃。
12月15日起,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2军兵分两路,左梯队以36师为前卫,35师垫后,沿罗泉井、李子填、高店子向彭山、新津开进;右梯队为34师,沿球溪河、北斗镇,张家桥直逼仁寿;军前指随右梯队前进。18日,36师占领彭山,歼敌135师和1师各一部,俘敌营以下官兵800余人,残敌向新津方向逃窜,部队跟踪追击,又在江石桥俘敌600余人。35师连克新津以南狮子山、老君山诸要点,并与新津之敌接触。34师进至新津、邛崃公路以北地区,相机攻占大邑。19日,第12军前指研究作战方案,感到新津之敌兵力集中,地形对敌有利,硬攻怕攻不下来,便决定围而不打,以小部队佯攻箝制敌人,把大部队撤到敌火力以外,控制要点,避免过早接敌,造成不应有的伤亡。随即,第35师撤出新津,迅速抢占固驿镇要点,第34师放弃攻打双流机场,转向大邑。该军三个师摆成“品”字形,摆在新津、邛崃、大邑一线,截断敌人西逃康、滇的去路。
第十二军副军长肖永银
据《新津县志》(四川人民出版社,1989年)中“新津解放”一节记载:胡军向西突围时“在龙马一线与胡军激战之解放军三十四师一O三团奉命撤出战斗,到韩场和石埂子、方兴一线拦击从大邑回窜新津、邛崃之胡军九十军和六十五军一部。”
12月17日起,中国人民解放军第10军兵分三路,直驱眉山、丹棱、蒲江、新津。右路第29师:该师87团于18日进抵回龙场,迫使敌骑兵第1团投降,随后乘势攻占高桥,歼敌四川省交警总队一部,截断新津至邛崃的公路;该师第85团于19日经寿安场进抵固驿镇,歼敌四川省交警总队暂编第2师一部。左路第28师:22日,连克公义场、范水口、高桥、隆兴场、水兴场等地,锋芒直指新津县城。中路第30师:该师89团于19日经蒲江县城经西来场向新津以南永兴场推进,接替友邻部队的防地而后攻占草帽子山、狮子山、老君山等要点,包围新津之敌;20日该团在当地游击队配合下,占领老君山山顶,其后坚守阵地四天四夜打退敌人九次冲锋;第88团实施迂回包抄,顺利攻占吴家山、寨子山;该团1营于24日攻占宝资山,毙伤敌200余人,俘虏100余人;该师于22日、23日在新津西南狮子山不时给敌李文兵团以打击。至此,第10军兵临新津城下,与各路友军配合完全切断胡宗南集团逃往康、滇的道路,对猬集成都地区之敌形成东、南、西三面包围,形成“关门打狗”之势。该军胜利完成迁回任务后,调整部署移师新津,在新津以南地区集结备战。
第十军军长兼成都战役前线副总指挥杜义德
刘兆荣、丁晨滨《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0师在成都战役中新津之战纪实》(《新津县文史资料》第七辑,1999年)一文,记载有草帽子山战斗。他们讲述,敌军一个团的兵力,布置在草帽子山、宝资山、老君山、狮子山一线山地,妄图利用有利的地形阻止解放军前进,以保胡宗南部队的逃窜。22日早晨六时,89团由永兴场出发,团部命一营先占象鼻子山,继续向草帽子山攻击,二营攻打狮子山,11时一营接近草帽子山,朱光副师长命令立即发起攻击,轻重机枪一齐开火,打得敌人退至山头制高点继续顽抗。解放军迫击炮连集中火力向敌群轰击,迫使敌逃窜,13时左右占领草帽子山。战至次日拂晓,敌人的数次冲锋被一营击退,战斗结束,共毙敌100余人,伤敌150人,俘敌3人。88团相机协同89团作战,集中轻重机枪32挺,60迫击炮9门,掩护3连2排突击,晚上10时,占领宝资山,共击毙敌营长以下200余人。
新津老君庙八卦亭
1949年12月24日《人民日报》刊载,新华社西南前线23日电“成都外围连克蒲江邛崃大邑”,称:“人民解放军某部于十九、二十两天在成都外围新津以西地区俘敌一八七师参谋长凌瑞华以下万余人,并解放蒲江、邛崃、大邑三城,缴获汽车二百余辆。”
刘伯承、邓小平于12月21日下达成都战役的命令,要求各军迅速调集炮兵,整顿队伍,恢复体力,加强侦察,研究战术。强调集中兵力,先打弱点,一口一口地吃掉敌人。同时要大力展开政治攻势,争取敌人放下武器。杨勇、杜义德遵照刘伯承、邓小平命令,调整部署紧缩包围圈,令“第十八军进至蒲江、新津之间地区”。
为挽救其即将覆灭的厄运,国民党军“川西决战”总指挥胡宗南于12月22日在新津紧急召开军长会议,决定:向雅安、西昌夺路突围,以云南、缅甸为靠背,进可攻退可守。部署,国民党军主力经雅安向西昌突围,同时以其第15、第20兵团残部向重庆方向佯动,以吸引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东顾。次日,胡宗南从新津秘密飞逃海南岛,将指挥权交给第5兵团司令官李文。为打通西逃雅安之路,李文于24日在新津部署:第5兵团为中央兵团,率第69、第27军沿新邛公路向邛崃前进;第18兵团为右兵团,率第65、第90军及第36军之第48师,由双流向邛崃攻击,于邛崃会合后,向雅安前进;第1军残部为左兵团,沿新邛公路以南向蒲江前进,到达蒲江后以一部进占丹棱,掩护左侧兵团前进;成都防卫总司令盛文,率第3军及第36军之第165师为左侧兵团,循第1军道路向蒲江以北前进,另留第24师于新津担任掩护;其余原西安绥署之特务团、炮兵团、辎汽团及干训班等部5000人,随第3军跟进。
12月25日,杨勇、杜义德召集各军领导开会,对围歼敌第5兵团部署:“第十六军第四十六、第四十七师进击蒲江东北之敌,第四十八师由大兴场开邛崃,配合第十二军侧击敌人;第十八军第五十二师由眉山西北出寿安场,第五十三师由眉山向简阳西南三岔前进,配合第十一军堵击可能向简阳逃跑之敌;第十军除留一部驻新津外,其余由新津向西南尾击敌人;第十二军扼守邛崃固驿镇一线阵地;第十一军移集简阳及以西地区,堵击可能由成都向简阳逃跑之敌,力求在运动中将敌全歼。”是日,刘伯承、邓小平关于围歼胡宗南部给贺龙、李井泉的电报指出:第一线之12军、16军、10军及18军主力正在邛崃、蒲江、新津弧形线上围歼该敌;11军刻位新津以东至简阳堵击可能南逃之敌;请令18兵团以现态势向成都及其以东地区前进,围歼可能向东北逃窜之敌。
第10军军长杜义德部署,将三个师分成互为掩护的三路,追击由新津向邛崃、蒲江、大邑西逃之敌:右路为第29师,首先夺取新津飞机场,而后出朝场、唐场、大邑;左路为第28师,夺取新津县城后出羊场,向邛崃方向追击;中路为第30师,由狮子山向西平行追击,经羊场、固驿镇直插敌兵团部。
第10军之中路第30师,在军首长下达全线追击命令之前,24日该师又以师侦察连和第88团3营及第89团1营2连,由狮子山先行向羊场出击。两支部队犹如锐利的两把尖刀,在铁溪桥楔进敌两个军中间,插进敌人心脏。第88团3营营长傅风喜身先士卒,带头冲入敌群,左冲右突,身上多处挂花浑然不知,最后中弹壮烈牺牲。第88团3营机枪连长马天邦一人掌握两挺重机枪,打4000余发。射手袁朝玉抱着机枪扫射,一人打死打伤敌人100余人,打得敌人昏头转向,不知所措。8连战斗组组长王金贤刺刀拼弯,钢盔被打一个洞,身上多处挂花,仍忍痛拼杀。9连指导员唐克信率领1个排,用3门六O炮轰击敌人,打得逃敌鬼哭狼嚎。9连1班副班长陈甫法带领两个步枪组,反复和敌人拼手榴弹、拼刺刀。第89团1营2连1排排长马太松腿部负重伤,仍抱着机枪掩护部队冲杀,直至壮烈牺牲。羊场战斗给新津突围之敌以沉重一击,打乱敌人的指挥系统和部署,迟滞敌人西逃,为大部队实施追击围歼创造有利条件。25日10时全线追击开始,该师兵分两路,师长马忠全率领第88团和师侦察连为右翼,沿羊场、高桥、固驿镇一线追击;副师长朱光率领第89团为左翼在从老君山出发,经永兴场,向牟场、西来场方向猛追。从26日早晨开始,一路追打到下午4点,扫清沿途许多山头和村庄的残敌,俘虏和缴获越来越多。
第十军三十师师长马忠全
第10军之右路第29师,25日西出朝场、唐场、大邑。次日晨,第85、87团沿川康公路追击自新津向邛崃逃窜的敌第五兵团第90军。
第10军之左路第28师,以一部解放新津县城,主力向羊场疾进。李来柱在回忆“新邛追歼战”时说:“开始一个团一路,后来一个营一路,高速度强行军穷追逃敌。一路上敌中有我,我中有敌,有时甚至和敌人碰在一个屋子里。”
据《新津县志》(四川人民出版社,1989年)中“新津解放”一节记载:“23日,中国人民解放军二野第十军三十师八九团,从蒲江方向经永兴场在插旗山、笔架山与从彭山方向过来的八八团会师,分别从东西两面攻打宝资山、白骨塔之胡宗南守军,八九团一营连续发起3次冲锋,均未攻下山头。八八团在攻打宝资山文昌宫三根杉树时,胡军凭地堡,居高临下,亦未攻克。时胡宗南见解放罕巳兵临城下,便乘飞机逃走。12月24日,解放军八八、八九团対胡军发起攻击。十军师三十侦查连化装成胡军,沿山边顺河岸抄其后路,从石厂湾山沟攻克宝资山、白骨塔。经10余分钟激战,歼灭两山守军。八八团一个排从石厂湾脚渡过南河,向新津城内胡军偷袭,黑夜中,胡军以为大部队已进城,纷纷仓皇逃窜。”
巫玉生《新津解放前夕二三事》(《新津县文史资料》第五辑,1994年)中“官山敌军被歼”一节记载,第10军于12月25日直插县城,准备解放新津,并派出几个战斗小组迅速占领“官山”左面的锅顶山和右面的“三根杉”两个制高点,居高临下地向驻守“官山”之敌军发起猛攻。不到一个小时战斗结束,敌军全部被歼,“官山”上尸体横陈、死伤累累。
27日,第11军31师、33师,在新津、双流之河口、石羊场、羊马场等地区歼敌第36军、90军4个团,俘敌36军副军长敖明权、副参谋长冯雄夫等7000余人。至此,人民解放军在新津境内的战斗结束。
时为人民解放军第10军政治部干事的聂荣廷《临时高级战俘收容所工作片断》(《文史精华》 ,1993年第3期)一文,回忆:12月,“在邛崃附近的战役中,一举歼灭国民党第五兵团等部数万人,生俘五兵团中将司令李文及许多军长、师长等高级军官。”在战役结束的当天晚上,第10军政治部郭竟仁派聂荣廷组织一个特殊连队负责临时俘虏收容所的工作。聂荣廷说“当时处在战争环境,收容所的地址就设在成都附近新津县的一所文庙内。”他讲述,前后不到两天,先后送来的共计30多人,“编成一个排三个班,临时指定由管理员老周兼任排长,从军官中指定三个班长;三个副班长,叫他们自己管理自己。”
从1949年12月到1950年2月,成都战役中被俘虏、投诚的国民党高级将领被人民解放军第10军政治部集中收容,他们从新津出发,经自贡、泸州,被送往重庆第二野战军政治部“俘虏收容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