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清朝末年,太平天国那场声势浩大的农民起义曾撼动大半个中国,但在这场运动的最终失败中,一部分幸存的战士却被贩卖到遥远的秘鲁,成为矿山和鸟粪岛上的劳工,过着艰苦的生活。

经过数十年的忍耐和不懈抗争,他们不仅在异国他乡生存下来,还参与了南美洲的战争,并在智利的伊基克定居,成为如今约20万华人血脉的始祖。



是什么原因让这些人在秘鲁与智利的命运如此迥异?他们又是如何将中华文化传承至今的?

伊基克的传承与华人血脉

在异国他乡扎根并非易事,但这些后裔依然坚守着祖先的传统文化。他们继续讲述自己的历史,传承祖先的信念,并通过社区的形式维系内部的团结。

伊基克逐渐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华人聚居区,成为南美洲文化交融的重要象征。



太平军后裔与当地社会的文化交融,不仅没有让他们遗忘故土的根源,反而让中华文化在伊基克扎下了深根。

广东话、客家话等中国方言依旧在许多家庭中流传,这些语言尽管随着时间推移发生了些许变化,但仍然保留了浓厚的中国韵味。



在重大节日和祭祀仪式中,中国的传统习俗依然被完整保留。例如,春节的庆祝活动中,后裔们会组织舞龙舞狮,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用中国传统美食招待亲友。

中餐馆也是伊基克华人社区的一大特色。走在港口的街头,随处可见熟悉的招牌:“其发”(取自广东话“吃饭”)和“完蛋”(来源于浙江话“馄饨”)成为了中餐文化在南美洲的一部分。



不仅如此,伊基克的居民还对中国武术充满热爱,许多当地年轻人会学习太极拳等传统技艺。这些都反映出中华文化在异国的传承与延续。

随着时代发展,伊基克不仅是华人文化的象征,还成为中国与智利经济合作的重要纽带。如今的伊基克已经成为南美洲最大的自由贸易区之一,也是中国商品进入南美市场的重要门户。



自由贸易区内聚集了大量中国商人,他们带来的商品覆盖了伊基克的每一个角落。伊基克在促进南美与中国经济联系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而这一切都可以追溯到那些最初在这里扎根的太平军后裔。

这种联系不仅局限于经济层面。2007年,伊基克与中国广西南宁正式缔结为友好城市,这一关系的确立象征着伊基克与太平天国的起点广西再次建立了深厚的联系。



南宁与伊基克的互动,不仅是经济合作的体现,也是文化交流的延续。这一跨越百年的纽带,连接了彼此的历史与未来。

伊基克如今的华人血脉后裔已经达到了约20万人,占当地总人口的四分之一。他们不仅是当地社会的一部分,也成为伊基克历史的重要见证者。



这些后裔许多人虽然已经不会说完整的中文,但对中国文化的认同感依旧深厚。例如曾任伊基克副市长的卡拉斯就是一名广东后裔,他多次自费前往中国,探寻祖辈的根源。

但是在此之前,太平天国的挣扎被称之为“猪仔”,甚至被当成与“畜生”一样的存在,这究竟是为何?



太平天国的兴衰

19世纪中叶,清朝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衰退,闭关锁国使其在工业革命的浪潮中落后于世界,鸦片战争的失败又直接撕开了封闭的旧秩序。

外国商品的倾销和不平等条约的赔款大大压迫了本就脆弱的经济结构,土地兼并严重,底层百姓几乎没有立足之地。



在这种背景下,社会矛盾迅速激化,农民起义如同火焰般点燃了四处的干柴。

1851年,道光三十年末,广西一个小山村金田村迎来了一个历史性的日子,洪秀全,落第的秀才,喊出了反清的号召。

他的宗教信仰“拜上帝教”吸引了众多贫苦百姓,不同于以往的起义,这次的农民军不仅有宗教的凝聚力,还用清晰的军事纪律和反封建的号召唤起了更大范围的共鸣。



从金田村一路进发,他们攻城掠地,甚至在1853年占领南京,并改名为天京,作为新政权的都城。

天京一时繁荣,太平军的势力一度扩展至17个省,然而,胜利的光环很快被内部的分裂和外部的围剿所吞噬。



内部权力的争斗和管理能力的缺失让太平军政权逐渐失去了凝聚力,外部清廷与外国势力的联合使得太平天国陷入了步步为营的绝境。

尤其是曾国藩领导的湘军,以其纪律严明和战略巧妙,对太平军形成了致命的威胁,1864年,天京城被湘军攻破。

清军入城后,对残余的太平军战士进行了大规模的清剿,许多高层领导被处死,普通士兵和百姓则混在一起,试图突围。



城破之时的场景可谓人间炼狱,三年的围困让天京城内的资源枯竭,甚至连树皮都被啃光,饥荒带来的疾病让尸体堆积如山,而清军入城后更是对所有人不分青红皂白展开了杀戮。

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有部分太平军战士坚持在城头用火药抵抗,他们明知毫无胜算,但仍试图为理想的“天国”搏最后一线生机。



最终成千上万的太平军战士和城内居民一起葬身于历史的废墟中。

但是仍有一部分太平军战士在混乱中被俘,这一群人不仅是清廷眼中的隐患,也是当时社会矛盾的缩影。

清廷对于如何处置他们犹豫不决,杀掉,可能会进一步激化矛盾;释放,又可能让他们东山再起。



在这种纠结中,有人提出了一个“一举多得”的办法:将这些残部卖往海外,作为苦工谋取利益。

最终这批人数约三万的太平军残部及其家属,被以“契约劳工”的名义卖往秘鲁,这些人被称为“猪仔”,与牲畜无异。

他们被装上船,运往遥远的南美洲,成为鸟粪岛和硝石矿区的苦工,在漫长的海上旅途中,这些“猪仔”被塞进拥挤肮脏的船舱,食物和淡水极度匮乏。



疾病和饥饿迅速在船上蔓延,许多人没能熬到目的地便被草草扔进大海,那些幸存者在踏上南美土地的那一刻,却发现等待他们的是更加惨无人道的命运。

鸟粪岛——这个因为数百万年鸟类粪便堆积而成的小岛,弥漫着刺鼻的气味,这里的环境极其恶劣,但这些劳工每天都必须冒着烈日暴晒和恶臭,挖掘鸟粪,装船运走。



鸟粪作为天然的磷肥资源,是当时西方农业需求的“白金”,而在矿区工作的苦工则更为危险,他们不得不深入矿井,在随时可能坍塌的危险中开采硝石。

这些劳工被矿主剥削,食不果腹,还随时可能被暴力对待,矿难频发,许多人葬身矿井之中。

尽管生活环境极端困苦,太平军残部中并未完全放弃希望,潜藏的反抗情绪如暗流般涌动,他们在残酷的现实中,悄悄积蓄力量,等待着一个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



隐忍中的反抗与硝石战争

19世纪后期,硝石成为南美洲争夺的焦点资源,作为重要的工业原料,硝石在欧洲工业革命的背景下需求猛增,而南美洲的秘鲁、玻利维亚和智利三国因阿塔卡马沙漠的硝石矿发生了激烈冲突。

1879年,这场被称为“硝石战争”的冲突爆发,战争改变了太平天国残部的命运。



太平军残部被清廷卖到秘鲁,成为鸟粪岛和矿区的苦工,他们在绝望中挣扎生存,但对于反抗的渴望始终未泯。

硝石战争的爆发让秘鲁的内部力量被大幅牵制,矿区的管控随之削弱,这为太平军残部的行动提供了契机。

这一契机中涌现了两位核心人物:翁德容和陈永碌,他们曾是太平天国的将领,在起义失败后被卖至秘鲁。



他们敏锐地察觉到硝石战争是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并秘密召集劳工们开始组织反抗,起初,他们的计划遭到质疑,毕竟劳工人数已从最初的三万锐减至两千多。

1879年,在阿塔卡马沙漠的伊基克矿区,太平军残部发动了突袭起义,他们利用矿区的地形和矿井中的工具作为武器,在短时间内制服了秘鲁派来的武装监工,并迅速占领了整个矿区。



起义规模虽然不大,但其影响却非常深远,这支被遗忘的劳工队伍用血肉之躯证明了自己的存在,他们的反抗震动了当地政府。

秘鲁方面迅速派兵镇压,但太平军残部以出色的战斗经验和策略性部署打退了第一波攻击,他们在矿区的防御战中表现出非凡的韧性,甚至利用收缴的武器与秘鲁军队对抗。

在此过程中,翁德容率领的部队在山谷中设伏,成功狙击了秘鲁增援部队,太平军在起义中不仅展示了他们的战斗力,也赢得了其他苦工和当地一些土著居民的支持,进一步巩固了占领区域。



然而单凭人数有限的劳工队伍要对抗秘鲁正规军并非长久之计,这时,一个新的关键角色登场——智利。

在硝石战争中,智利与秘鲁是敌对方,智利对这支突然出现的劳工军队产生了兴趣,智利意识到,如果能将这些有丰富战斗经验的太平军残部纳入己方阵营,便能在战争中占据更大的优势。



保存至今的智利北部硝石采集场遗址

经过多次秘密接触,智利方面向翁德容和陈永碌伸出了“橄榄枝”,面对智利的招揽,翁德容深知这是一次可以让残部摆脱绝境的机会。

他们与智利达成协议,同意加入智利军队,条件是智利需要提供自治权和基本生活保障,最终,智利将这支队伍编入了第六边境纵队,并给予他们独立的指挥权。

从此“褐衣军”成为智利军队中的一部分,这也标志着太平军残部命运的重大转折。



智利军官帕特里西奥·林茨

加入智利军队后,太平军残部重新焕发了生机,他们熟练的军事技巧和英勇的作战精神很快让“褐衣军”声名鹊起。

在战争中的多次重要战役中,他们屡建奇功,尤其是在波内达要塞伏击战中表现突出,他们与智利正规军协同作战,成功击退了秘鲁和玻利维亚的联军,并在阿里卡战役中直接参与攻占了战略要地伊基克港。



这一连串的胜利不仅使“褐衣军”成为智利军中的重要力量,也为太平军的残部赢得了久违的尊严。

战争最终以智利的胜利告终,秘鲁签署了《安孔条约》,智利彻底占领了伊基克地区。

智利政府为了感谢“褐衣军”的贡献,将伊基克划为自治区域,允许太平军的后裔在此定居并繁衍生息。



结语

今天的伊基克早已不再是一个苦难的矿区,而是繁荣的自由贸易港口城市,太平军后裔用坚韧的精神延续了中华文化,也为伊基克的现代化发展贡献了自己的力量。

太平天国残部的命运见证了中国人在逆境中的坚韧与智慧,他们在异国他乡延续了中华血脉,传承了文化精髓,也为中智友谊奠定了桥梁。

参考文章

深圳特区报2014年4月3日《智利震中城市伊基克:华人多是清末太平军后裔》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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