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11月,周恩来同志受党的委托,从法国归国担任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时年26岁。当时黄埔军校由苏联支持建立,国共双方全力以赴,所以成才率极高,黄埔前四期的学生大都成为国共各自党派的第一批优秀军事将领。



1925年8月,黄埔第一军成立,这支部队先后经历了二次东征、北伐等战斗,虽然最后成为了蒋介石集团的嫡系部队,但在建军初期,我党也倾注了大量心血和人员。建军时,整个第一军的政治工作主要由我党人员构成,其中周恩来同志担任第一军的副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三个师党代表我党占两个、九个团党代表我党占七个。

这本来应该是周恩来同志军事生涯的第一个高光时期,周公在东征时曾亲临前线指挥,但是因为我党的当事人牺牲太多(除了周公和脱党的,其余同志一个也没活到建国后。),以至于后来鲜有回忆文章,导致周恩来同志的这段辉煌历史、细节鲜为人知。

一、国民革命军(黄埔)第一军的建制沿革

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的前身是黄埔军校教导团,后逐次扩编成第一师、第一军。1925年8月成军时,序列如下:(因探讨我党在第一军中的作用,故序列只列出到1926年3月中山舰事件我党党员集体退出第一军时间为止。)



军长:蒋介石(首任),后何应钦(1926年1月担任)

参谋长:蒋伯诚

党代表:汪精卫(未到职)

副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周恩来(1925年9月中旬任命,领少将衔)

苏联军事顾问:斯捷潘诺夫

第1师师长何应钦(1925年8月首任)、钱大钧(1926年1月继任)、王柏龄(1926年3月)

参谋长刘秉粹、钱大钧

党代表周恩来(1925年9月28日任命,兼任)、后酆悌

政治部主任李侠公(我党党员)、后酆悌

第2师师长王懋功(国民党左派,1926年2月被解除师长职务)、后刘峙(接任王懋功)

参谋长张治中、胡树森

党代表缪斌(国民党员、兼)

政治部主任方其道

第3师师长谭曙卿

参谋长赵启录

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鲁易(我党党员)



二、从事政治工作的师级人员:

当时,从事政治工作主要是国民党左派和我党人员。像汪精卫担任国民革命军总党代表,邓演达担任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主任。(邓演达是黄埔军校另一位股肱之臣,被蒋介石称为唯一可以分裂黄埔军校的人,后组织第三党被蒋介石杀害。)



第一师周公就不介绍了,介绍一下李侠公。

此人是贵州贵阳人,哥哥李仲公是贵州政坛的核心智囊,与贵州人何应钦交情很深。李侠公留学日本回国后,在黄埔军校任教,期间经鲁易、周逸群介绍加入我党,并在周恩来同志领导下工作。担任第一师政治部主任,也是周公举荐,方便做何应钦的工作。(周公心思缜密,后来更用一堆贵州老乡包围了何应钦,冷少农、郑坤为我党的早期情报工作下了不世功勋。)李侠公1927年2月赴苏联学习,1930年回国后被捕,出狱后与我党失去联系。后来加入民革,建国后长期担任民革贵州主委,1994年去世。

第二师党代表缪斌江苏无锡人,他是汪精卫的人,舅舅是国民党要员吴稚晖。缪斌被汪精卫介绍进黄埔军校担任教官,26年1月当选国民党第二届候补中央委员,中山舰事件后接任周恩来担任第一军政治部主任,后追随汪精卫进入汪伪政权,抗战胜利被枪毙。

第二师政治部主任方其道是江西人,鲁迅笔下刘和珍君的未婚夫,政治面貌偏左。此人先入江西陆军小学堂,继入武昌陆军预备学校,毕业后转入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加入国民革命军后,长期追随武昌陆军预备学校时的同学江西吉安人刘峙达13年。1940年因处决政治犯与刘峙意见不合而辞职,1946年病逝于南昌。



第三师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鲁易是我党的优秀同志,周恩来同志早期最得力的助手之一。鲁易,湖南常德人,1900年出生在沅水之滨一个“亦耕亦读”的家庭。他早年留学日本、法国、苏联,在法国与周恩来同志相识。周恩来担任军校政治部主任,将鲁易调到军校担任政治部秘书(相当于主任助理)。不久周恩来兼任东征军政治部主任,转战东江前线。委托鲁易留校主持部务和政治教育,并请邵力子推荐,将鲁易由政治部秘书升任政治部副主任。

1925年底,黄埔第一军扩编,军政治部主任周恩来推荐鲁易去做第二师的党代表。因第二师师长王懋功当时接近左派,蒋介石坚决不同意,采取“叫一个反左派控制一个左派”的策略,将鲁易改派第三师任党代表。鲁易这个人很能干,可惜的是1932年在鄂豫皖苏区被夏曦瞎指挥,坚守阵地不让撤退不幸被俘就义。《人间正道是沧桑》这部剧瞿恩虽然是瞿秋白和周恩来的结合,但最后作为黄埔教官被俘就义的情节应该也有鲁易的原型。



三、从事政治工作的九个团党代表:

1师1团团长先后为刘峙、郭俊、王俊、孙元良。

党代表缪斌(兼)、贺衷寒(国民党员,此时略左倾,1925年10月任此职)、后倪弼。

1师2团团长先后为沈应时、金佛庄、邓振铨、倪弼

党代表金佛庄(1925年8月任此职,后任第2团团长,中山舰事件后被强制解除团长职务。因是浙江人,受蒋介石多次拉拢,委以总司令部警卫团少将团长。1926年底北伐时,受蒋直接委派从事策反工作,在上海被军阀孙传芳杀害。)、后冷欣(黄埔一期,1925年12月任此职。)

1师3团团长先后为钱大钧、王禄丰、薛岳

党代表包惠僧(我党党员,1925年8月任此职,二次东征后调任教导师任党代表,教导师后改称20师。一大代表,后脱党。1979年病逝于背景,有包惠僧回忆录。)、后郭俊(我党党员,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1925年10月之后晋升为三团党代表,后继任一团团长。1926年3月,因蒋介石强迫共产党员退出第一军而被解团长职,回黄埔军校任军校技术科总教官。北伐战争中,调任第一军二师六团团长。1927年初,在南昌牺牲。)。



2师4团团长先后刘尧宸(二次东征惠州战死)、陈继承(兼)、梁自厚、张本清

党代表徐坚(即徐天炳,我党党员,1925年9月任此职,1926年下半年到苏联东方大学学习,后化名吴青到南洋工作,1930年被捕牺牲。七个团党代表没算徐坚,算的话有八个党员。

2师5团团长先后蒋鼎文、严尔艾、文志文、李延年

党代表严凤仪(我党党员,1925年8月任此职,中山舰事件后离开黄埔军校,被组织派往武汉,后参加了南昌起义,1931年在香港被捕,后被杀害。)

2师6团团长先后陈继承、惠东升、张汉章、郭俊、谭辅烈

党代表胡公冕(我党党员,浙江永嘉人,1925年7月任此职,胡公冕是胡宗南同乡,是他把胡宗南招入黄埔军校,胡本来分数不够是备录生,胡公冕帮了他,知道胡宗南早期为啥亲共了吧?胡公冕在大革命失败后,回老家浙南发展武装斗争,组建了红十三军并担任军长,但不幸的是1932年在上海被捕,西安事变后才出狱,与我党失去联络。解放战争时期,曾四次策动胡宗南起义被拒。1979年在北京去世,1984 年我党将其骨灰移入八宝山,并承认他为我党党员。)

3师7团团长涂思宗

党代表蒋先云(我党党员,黄埔三杰之一,很著名不多介绍了。中山舰事件后带头退出第1军,不然就凭这个姓,也能得到蒋介石很好的关照。)、后许继慎(1925年10月任代理党代表,中山舰事件后,许继慎被调往政治训练班第2中队任队长。1926年7月正式北伐后,派许继慎等30多名党团员营、连、排干部到独立团工作,许继慎任第2营营长。);

3师8团团长徐庭瑶

党代表张际春(我党党员,黄埔一期著名学生之一。四一二后到苏联留学,1929年春回国,任我党政治局候补委员。8月下旬因叛徒出卖,与彭湃等一同被捕,蒋介石欲瓦解争取黄埔生中的共产党人,特将其分别处理,张也成为彭湃案中唯一的幸存者。然而,张际春采取不合作态度,直至1933年4月病逝于重庆。)



3师9团团长卫立煌

党代表王逸常(我党党员,黄埔一期著名学生之一,是国民党要员于右任介绍加入的黄埔军校,毕业后曾在黄埔军校政治部工作,代理政治部秘书。1932年脱党,加入国民党中央政治学校学习和任教。后在国民党不受重用,仕途一般。1946年退役,留在大陆,1986年在武汉病逝。)、后傅维钰(我党党员,黄埔一期,1926年初任此职。1931年周恩来由上海调到中央苏区,傅接任中央军委书记。1932年3月在上海被特务杀害。)。

四、政治工作对北伐军的意义

北伐军之所以区别于同时期的军阀武装,成为一支战无不胜的劲旅,在于孙中山照搬苏联的政工制度,设立党代表和政治部,把部队真正改造成一支“党”指挥的军队。

据第一师的苏联军事顾问切列潘诺夫在《中国国民革命军的北伐——一个驻华军事顾问的札记》书中回忆,“部队的政治工作是由共产党员负责的。第一军各师同黄埔军校一样成立了政治部,任命了各团、营和连的党代表。政工人员多数是共产党员,他们很快就博得了士兵们的信任。”在很多战斗中,共产党员都是直接冲锋在前,表率作用突出。

到1926年年中,国民革命军中约有一千名共产党员,其中百分之六、七十在黄埔军校和第一军中。这是组织和率领广大士兵群众走向胜利的一股力量。孙中山先生搞了几十年革命,可以说是屡败屡战,只有找到了联俄联共这条路后,进行了苏联的建党、建军模式移植,才使整个革命的面貌焕然一新。



彼时的国民革命军有多能打?东征时棉湖战役1000学生军单挑陈炯明7000人,获胜。北伐时,是六万对六十万,各个击破、分化瓦解,再发动群众、部队不断壮大,最终取得了全面胜利。这里面共产党人的贡献不可或缺。

可惜的是,因为阶级立场的不同,国民党右派开始背叛革命。蒋介石先借“中山舰事件”发动军事政变,要求共产党员全部退出第一军。当时,国民党左派如汪精卫直接吓得跑出了广州,而苏联顾问团的两大boss鲍罗廷和加仑此时不在广州,我党掌握的军事力量还不足以对抗国民党右派,彼时各方领导层的软弱,使蒋介石阴差阳错之下攫取了第一军的军权。

再后来就是1927年的“四一二”反革命大屠杀和宁汉合流,我党和国民党彻底走上分道扬镳的路途,也自此开始了自身艰辛的创业道路。道路有多艰辛?看看上面的提到的共计14名团职以上政工干部的结局,除了周公革命到底以及脱党的四位(李侠公、包惠僧、胡公冕、王逸常),其他九位全部牺牲,而且都是在1936年以前就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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