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你,就得拿钱孝敬我!”
“要不是扔你时,我好心包了个被单,你早就冻死了!”
一间红砖平房前,身材矮胖的陈翠红掐着腰骂骂咧咧,见房屋主人一直不开门,陈翠红干脆拾起路边的砖块,咬紧牙铆足劲儿朝大门砸去。看热闹的村民围了好几圈,却没人上前制止。
随着咣地一声,碎砖块散落一地。紧闭的大门突然开了,27岁的小钢吃力扭转轮椅,手却不利索地往外推,“你走,我没有妈,我刚出生妈就死了!”
陈翠红急不可耐地要往屋内闯,被气得满脸通红的小钢一急跪趴在地。突然,一个佝偻着腰的老汉冲过来,一把捞开了陈翠红。
生下来就被遗弃的脑瘫小钢,为何时隔二十多年,亲妈又突然找上门?这个农村老汉和陈翠红,又是什么关系?
生下脑瘫,嫌弃扔桥洞
“要这傻子干啥,还不如个残废。”
27年前的初秋深夜,陈翠红抱着不满4个月大的儿子,甩开跪地苦求的丈夫,头也不回往门外走。没有路灯的村头一片漆黑,陈翠红抱着孩子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诊所大夫的话,如刀割般一下下划破她的心脏。
“别再观察了,这娃一看就是脑瘫,错不了。”从小到大都争强好胜的陈翠红,绝对不能接受这个噩耗,她把所有过错都归咎到入赘自家的丈夫刘志东身上。“自己身强体壮,丈夫却干瘦得弱不禁风,才生出个有病的娃!”
越想越恼,遗弃孩子的念头不停冒上来,骨子里那股狠劲儿,驱使她推开丈夫,拿起被单包上孩子就往门外走,刘志东无奈心疼得直落泪,却吓得不敢吭声。
一直走到后半夜,经过十几公里外一处散发刺鼻臭味的桥洞,陈翠红一狠心,弯腰把孩子放到了草丛里。刚一放下,尖锐的哭声就刺进耳朵。要紧压根,陈翠红头也不回地跑回了家,再也没管过孩子死活。
从那之后,丈夫刘志东却像丢了魂儿似的,每天蹲在门口愣神,脸色越发惨白。陈翠红看着心里膈应,没过俩月就跟丈夫提了离婚,又赶紧花3万找人说媒,相中了隔壁村五大三粗的老朱。
可事不如人意,陈翠红再婚后这些年,始终没能和老朱要上孩子,倒是老朱看着身材发福的媳妇,心里越发心生厌恶。老丈人一过世,老朱就再也不装下去,夜夜酗酒,回家刚拌两句嘴就轮番拳头朝陈翠红砸去。
原本性情强势的陈翠红,看着二百多斤的丈夫,敢怒不敢言,竟有些懊悔当初甩了刘志东,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当初嫌弃扔掉的唯一儿子,竟然长大成才还挣了不少钱。
被农民捡到,抚养成才
那时陈翠红满脑子只想甩掉这个拖油瓶,随便找了个废弃的桥洞,扔下孩子就朝家里走去。碰巧附近村子的老汉陈大富路过,一直打光棍的他半夜饿得睡不着,准备去地里刨点红薯,竟听到了一阵一阵的啼哭声。
原以为是野猫叫,陈大富也没在意,随着啼哭声越来越大,他才察觉这好像是小婴儿的声音。随手拿起地上一根木棍,陈大富蹑手蹑脚往哭声方向走去。凑着昏暗的月光下,陈大富睁大眼睛仔细一看,潮湿的草丛里竟躺着一个半大婴儿,身上只裹着一层薄薄被单。
一时间心疼得不得了,陈大富赶紧扔掉木棍,弯腰把小婴儿抱在怀里,轻轻一摸浑身滚烫,“八成发烧了,谁家大人这么狠心,连这么小的娃都舍得扔?”
又恼又心疼,陈大富抱起婴孩就朝村西头诊所跑去,疯狂拍着紧闭的大门,过了好一会儿,诊所马大夫披了件外套,打开门不耐烦地咒骂道,“敲敲敲,大半夜敲啥敲?”
结果不等马大夫骂完,陈大富赶紧把婴儿推到了他怀里,“快!快快!看看这娃还有没得治?”
一听这话,马大夫惊得瞪大眼,面前穷得叮当响的陈大富,竟然捧着一个半大婴儿!这人命关天的事,马大夫立马接过婴儿用外套包住,进了诊所拉开灯仔细检查,这一通看下来,大夫不由得皱起了眉,“娃发烧是小事,怕是有啥先天病才被扔了的……”
大夫出于好意,劝他别接这个烫手的山芋,谁知陈大富急得哭出来,“再有病也是条命啊,我能送哪儿去?有啥法子赶紧治,钱先欠着我肯定还!”
无奈之下,大夫只得先给孩子输液退烧,脑子的问题,他也实在没任何办法。
从那后,陈大富给孩子取名小钢,想着让孩子命硬一些。可随着年龄增长,一直到两三岁,小钢也没学会说话走路,爬的时候手脚也忍不住哆嗦。本就打光棍的陈大富,更是没少被村里人嘲笑,“老光棍捡了个傻大儿,傻大儿!”
每每听到这,陈大富就恼红了脸,捡起石头朝这些孩子扔过去,自己舍不得多吃口肉,却把钱都用来给小钢买奶粉尿不湿,地里没活儿时,还背着小钢上镇医院做康复。为了让小钢不吃没文化的亏,他甚至跪到村小学校长面前,只求学校能给小钢一张课桌,让他坐在一旁听课。
就这样二十来年过去,小钢虽然没能下地走过一步路,只上到初二就被退学,却靠着陈大富买来的二手手机、旧电脑接触到了外面的世界,在长时间孤独烦闷的日子里,小钢选择用文字记录下自己真实的生活,周遭的人情冷暖。
后来,他迷上了看小说,也开始尝试自己写虚构小说,有穿越到古代的,也有打败恶势力、成为劫富济贫的英雄的……一天长达十几个小时的写作,让小钢收获了越来越多的粉丝,24岁时,他第一次通过连载小说,挣到了一笔不少的收入。
亲妈得知,厚脸皮上门认亲
那天,陈大富从地里回来,小钢兴奋地给他看手机的余额收入,还一个劲儿解释是自己写小说挣来的。寡言少语的陈大富笑得乐开了花,心里一阵激动,却只是摸了摸小钢的头,“晚上咱炸鱼吃!”
小钢也从长久的自卑孤独中,终于尝到了一丝丝价值,原来自己也是有用的,他暗暗下决心,要写更多小说给父亲挣养老钱,不用再辛苦种地还舍不得看病。
两三年过去,小钢的粉丝越来越多,约稿的收入标准也不断往上涨。以往嘲笑他的人此时又变成了嫉妒,就连村里人训孩子,也变成了“看你那副德性,还不如那个傻子钢,赶紧再做三套卷子!”
原以为生活会这样慢慢好转,可年初有天,陈大富上镇里买肉时,一个从未见过的女人竟然闹上了自己家!等他提着肉走到家门口,发现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察觉不对劲的陈大富拨开人群赶紧往里边挤,却看到一个矮胖油腻的中年女人掐着腰,正拿砖头砸自家大门。自己的孩子小钢却从轮椅摔趴在地上!
“干啥了你,哪儿来的神经,赶紧滚!”
陈大富连忙粗声呵斥住,不料女人恶狠狠瞪着他,龇牙咧嘴叫喊着,“我是他亲娘嘞,他现在挣钱了,就得拿钱孝敬我!”
原来靠写作小有名气的小钢,渐渐周边村子的人都知道了他,十里八村都知道有个脑瘫小钢,成了网红还挣了不少钱,本就不如意的陈翠红暗地一算,说不定小钢就是自己遗弃的孩子,就急不可耐地上门讨钱。
陈大富一把把她推开,扶起趴在地上的小钢,更加硬气回到,“你要是承认你是小钢亲娘,那你亲手把孩子扔桥洞,别说钱了,这事闹到派出所你不蹲监狱才怪!你要不是他亲娘,那小钢挣再多钱,也跟你没关系!”
一时间,陈翠红被噎得说不出话,自己咋也不占理,看热闹的村民不停咒骂自己,她只得啐了一口痰,消失在了人群中,再没来过。
攒了一些积蓄的小钢,带着父亲离开了村子,去了很多没见过的城市,边写作边旅居,再没厌恶的人打扰他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