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有三件镇馆之宝,分别是毛公鼎、翠玉白菜、东坡肉形石。就青铜器而言,台北故宫博物院的毛公鼎,与北京国家博物馆的大盂鼎、上海博物馆的大克鼎,并称为“海内青铜器三宝”,实属“举世国宝”、“国之重器”。
毛公鼎,高53.8厘米,口径47.9厘米,下有三足鼎立,上有两耳高耸。从高度大小看,毛公鼎算不上一口大鼎,之所以尤为珍贵,在于其腹内铸有一篇现存篇幅最长、字数最多的铭文。
这篇铭文被后世称为《毛公鼎》,全文三十二行,四百九十七个篆书文字,是一篇完整记载周宣王告诫及赏赐重臣毛公的策名辞。铭文说,周宣王为了中兴周室,革除积弊,策名重臣毛公要忠心佐王辅国,不可横征暴敛,壅塞民意,绝不能重蹈先臣违诺王命,官纪不饬,酗酒无度,而遭丧国之祸的覆辙。毛公为了感谢周王的重托以及赏赐的酒食、舆服、奴隶等,特铸鼎纪事,并嘱托子孙永保永享。
对于这篇铭文,历代史学大家皆认为它是绝无仅有的周朝“庙堂文字”,其史料价值,抵得过一篇《尚书》,其书法艺术价值,亦让自晚清以来的书法大家发出了这样的赞誉,“学书不学毛公鼎,犹儒生不读《尚书》也。”
让世人唏嘘感叹的是,比起另两件青铜国宝,自出土以来,毛公鼎所经历的沧桑辗转都是最具波澜,最为壮阔的,甚至有许多人讲,毛公鼎颠沛流离的坎坷命运,亦如一部晚清至民国的国运沉浮录,这是使人凝视,引人深思的。
关于毛公鼎的出土,历来有不同的说法。据陕西省岐山周原博物馆研究员贺世明考证,毛公鼎于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在陕西岐山县庄白村出土,发掘者是董家村的村民陈春生。毛公鼎出土的地方,历史上被称为周原,是周人兴起的地方以及灭商后的都城。据史学家推断,西周灭亡之时,周贵族纷纷逃亡,许多青铜重器来不及带走,仓皇之际便匆匆埋在了地下,毛公鼎想必就是如此。
村民陈春生掘出这一西周宝鼎后,由于不识宝,在家放了一些年头后便将宝鼎当作废铜卖给了一个收旧物的货郎。货郎也不识宝,之后又将宝鼎专卖给了西安北大街的一家旧货站。
旧货站收到这件宝鼎后,亦当成破铜烂铁对待。就在旧货站准备销毁重铸时,一位流连在旧货站寻宝的古董商人,火眼金睛,及时看出了这件“破铜”的不一般。
这位在旧货站寻宝的古董商人名叫苏亿年,是京城琉璃厂古玩铺永和斋的二掌柜,其兄苏兆年则是坐镇永和斋的大掌柜。
苏亿年以二十两白银从西安旧货铺截下宝鼎后,因为吃不准,便给永和斋的老主顾陈介祺写了一封信,在信中,苏亿年详述了宝鼎的形状、文字、花纹、色泽以及来历。陈其祺看完信,觉得苏亿年所得极有可能是一件宝物,于是立即回信,要苏亿年赶紧运来京城,他有意要买。
陈介祺是当时京城著名的金石大家,此人是道光二十五年的进士,家学深厚。他对金石收藏考释极为钟情,曾不惜耗巨资在家乡潍县造了一栋“万印楼”,楼中藏有他多年收藏的近万枚秦汉古印、万余件古物珍玩。
毛公宝鼎出世前,陈介祺曾多次从苏氏兄弟手中购藏过青铜器,其中就包括出土于陕西岐山的天王簋。因为是老主顾,大主顾,陈介祺与苏氏兄弟有约定,若苏氏兄弟新得青铜器,必先送他过目。只有他无意购藏,方可售卖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