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前的生涯有一个很大的遗憾:在土地革命以后,很少能独当一面统帅主力,偶尔出去领军,要么很快调回后方,要么带的是地方部队,以至于红军时期最耀眼的元帅,后续有些黯淡。
不过,组织并非对他弃之不用。从徐帅1940年返回延安,到1947年出任晋冀鲁豫军区副司令员期间,中央曾三次讨论让徐帅重上前线,但都没能成行。
这三次“可能”分别出于什么契机?最终又是为何落空了呢?
1940年5月,时任八路军第一纵队司令员的徐帅收到中央电报,要求他返回延安参加即将召开的“七大”。
一年前山东局势混乱,他奉命入鲁主持工作,经他一番努力,各方面总算有条不紊地推进。这突然的命令,让徐帅猝不及防心情复杂,不过他还是服从安排,很快就启程赶往陕北。
经过6个月辗转,徐帅终于抵达延安。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由于各种原因“七大”延期,徐帅又不好立马再去山东,只好暂时留在总部。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个“暂时”竟暂到了1947年。
事实上,1940年秋冬之际,徐帅刚离开山东、还没到延安,就有人建议让他掉头回去。
没办法,山东情况太复杂了,原先能维系和睦,很大程度靠的是徐帅的威望,他一走,山东立马又产生了矛盾。
在徐帅入鲁之前,山东的军队已经有本土武装山东纵队、主力115师,领导机构有中共中央山东分局、山东军政委员会。
这些单位互不统属,彼此还有矛盾,搞得山东局面迟迟无法打开,中央才决定新成立八路军第一纵队,让徐帅担任司令员,去解决统一指挥的问题。
徐帅能力强、会打仗、威望高,所以他一到山东,大家都听从他的指挥,甚至连国民党当局都将山东八路军称为“徐向前部”。
但是,这种默契纯靠徐帅的个人魅力在维系,他一走,冲突很快又摆到明面上。
山东军政委员会书记朱瑞直接在高干会议上,批评115师“工作除卫生外无甚进步,需要前面有人拽、后面有人推”,使得陈光、罗荣桓极为难堪。
向来好脾气的罗帅都感觉很难在山东工作,于1940年10月14日致电中央,表示自己领导115师“无能已极为严重”,希望能回延安学习或调到其他根据地工作。
至于山东这边,罗帅建议“以徐(向前)、朱(瑞)兼115师师长、政委,陈光同志可任副师长,肖华任政治部主任……”
在电报的末尾,罗帅有这样一句“这是我向党第一次提出个人要求”,可见他在山东工作的心情特别糟糕。
中央收到电报后,经过一番讨论,决定还是等徐帅到延安后问问山东的情况再说。毛主席在10月18日给罗回电报,安抚他115师路线是正确的,让他安心工作。
要是不出意外,徐帅还是有机会重返山东继续征战,奈何命不由人啊。
同年12月27日,徐帅经过大半年辗转终于抵达延安,他向中央汇报完情况后,先被安排休息段日子。
1941年2月,有一批同志要到山东任职,徐帅前去为他们送行,并介绍一下山东的局势。然而当天早上,徐帅被一匹惊马踢骨折,身体反复发烧。徐帅在回忆录中写道:
这一下,害得我在医院病床上,躺了半年多。当时医疗条件差,营养缺乏,我又发烧又便秘,来回折腾,弄得身体虚弱不堪……等我伤愈出院,已是中秋时分。
而在徐帅治疗期间,山东那边工作进行了大调整,由朱瑞负责组织工作,罗帅负责军事工作,黎玉负责政府工作,陈光负责政府工作。
再后来,罗帅实现一元化领导,如此情况下,徐向前就没办法再过去任职了。
徐帅本来是为了参加“七大”才会延安的,没想到局势发生变化,他就留在后方另做些事情。历任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副司令员、抗大校长等职,直到1944年才迎来可能上前线的机会。
这年日寇发动了豫湘桂战役,国军接连损兵失地,河南大片地区沦陷,正是八路军挺进收复的好时机。
毛主席和中央一开始是准备让徐帅领军的,但商议过后,觉得徐帅的伤病时不时在发作,身体可能扛不住,所以最终换成了王树声。
此事在王树声回忆录里有记述:中央原决定派徐向前去河南,不巧的是,徐老总骑马受了伤,恐怕一时去不了。所以,这个帅,就只有你王树声来挂啦!
还有一次,就是解放战争初期了。由于陈毅陈老总率领的山东野战军没打好,遭到多人指责,邓子恢、张鼎丞、曾山三位华东地区的重量级人物甚至连忙致电中央,希望撤换陈老总。
眼看部队里这么多情绪,毛主席也思考过换人事宜,1946年9月6日给陈老总的电报中就说:请你考虑调第8师回鲁南...我们准备派徐向前同志来鲁,负鲁南前线指挥之责...
陈老总很快回电:“欢迎向前来鲁”。不过那个事情他心情很沉重,对参谋王德说过:我对中央许下的话(坚持到胜利),看来要食言了,现在都在说陈毅不会打仗,我看我还是回去搞文化建设吧。
徐帅此时肋膜炎已缓解得差不多,正准备再战山东,可没想到局势突然急剧恶化——两淮失守了。这就意味着,苏中根据地已难以生存,必须跟山东合兵一处。
苏中也有一位很会打仗的粟裕在,两部携手第一战在宿北实现大量歼敌,如此情况下,就没必要再调徐帅过去。
这么多次机会都错过了,徐帅内心也非常着急。1946年11月,国民党改全面进攻为重点进攻,胡宗南部几十万大军向陕北逼近,中央遂决定放弃延安,徐帅跟着机关人员一起转移至绥德。
当时徐帅身体还有些毛病,但他是个为战争而生的人,到处都打得火热,自己却困于后方,他非常不甘心。
妻子黄杰正有身孕,徐帅跟她商议:战局这样紧张,我们还在后方转来转去,实在不安,不如一起到太行前线去吧!你虽然怀孕在身,但路上有人照顾,我看不会出问题。
黄杰点了点头,徐帅就立马向中央打报告,申请去晋东南。毛主席同意了,不过到他的身体情况,就建议“先到太行山休息,恢复健康后在晋冀鲁豫军区工作”。
其实这个阶段并没有特别重要的任务在等着徐帅,他完全可以等孩子生下来再动身,但他在后方待得太久了,真是一刻也不想再耽搁,迅速带着一家人往前线赶去。
1947年2月中旬,徐帅一家抵达长治,第二天黄杰就生下了孩子。一路跋涉加上生完孩子虚弱,他们就在长治休息了一段时间,到4月再次出发。
6月上旬,徐帅抵达晋冀鲁豫军区驻地冶陶,同月13日中央正式命令传来,让徐帅出任晋冀鲁豫军区第一副司令员。自此,徐帅终于重返前线。
大家常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但徐帅的经历表明,机会更是留给勇于主动争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