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4月2日,四川一位104岁的老人病逝后,其子肖亚林在整理遗物时,意外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箱。抱着好奇,肖亚林将其打开,一看,里面竟堆满了数不清的立功证书以及各种各样的军功勋章。
仔细一数,共有56枚勋章,其中一等功10个,二等功12个。肖亚林惊住了,他知道父亲是退伍老兵,但转业后只是粮站的站长,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奖章呢?
在县档案馆里的帮助下,肖亚林找到了答案,从而揭开了一位老兵的传奇经历。
这位老兵名叫肖万世,1905年出生于河北省邢台市一个叫西由村的小村子。
抗日报仇
肖万世出身贫苦,和许多人一样,他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抱负,只想吃饱穿暖,为此而坚持不懈地奋斗着。但日本侵略者的到来直接打破了这份平静与安宁。
日军一来,别说吃饱穿暖了,就连活着也成了一种奢望。为了活下去,肖万世的大哥和二哥先后加入当地的抗日游击队。
在两位兄长的影响下,已经32岁的肖万世也决定加入抗日队伍,一同抗日报国。
抗战中,类似肖家三兄弟这样舍身报国的英雄数不胜数,但为了钱财或苟活于世而当日军走狗的汉奸也大有所在。
在汉奸的告密下,日军得知肖家三兄弟抗日,便调集重兵围剿西由村,日军将村民全部集中在一起,要他们说出抗日人员名单,否则就把他们全部杀了。村民们不愿向日军低头,日军大怒,便对西由村展开了残酷的大屠杀,临走前还放了一把火。
肖万世的父亲、妹妹都死于日军的枪口或刺刀下,而他的两个哥哥则不知去向。
日军行凶那天,肖万世正巧外出办事,不在村子里,也就侥幸逃过一劫。但有时候活着往往是更大的痛苦,回到村子时,看着熟悉的村落如今已是一片废墟,到处都是尸骨,肖万世沉默了,双眼中似有泪水打滚,他发誓:“我肖万世一定要报仇。”
为了报仇,肖万世选择参加八路军。当时八路军的武器弹药比较匮乏,入伍一两年的“老兵”尚且不能人手一支枪,更别说是刚入伍的新兵。刚入伍的新兵只能领到一把冷兵器,肖万世拿到的是一把大刀。
似乎觉得使着不顺手,肖万世自己做了一支长矛,几天后,他的这些武器就派上了用场。当时,肖万世和几个新兵负责外出巡逻,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一阵欢笑声。
肖万世一听,似乎是日语,他便顺着声音的方向摸了过去,一看,十几个鬼子正在河里洗澡。胆大的肖万世决定干掉这股小鬼子,只见他和战友们悄悄摸到岸边,将两个负责警戒的小鬼子送上西天,随后用鬼子扔在岸边的枪支扫向河里的小鬼子。
鬼子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不一会儿,十几个鬼子皆命丧黄泉。此战,肖万世和四五个战友歼敌十几人,缴获十几条枪,立下了大功,回部队后就升任班长。
据县档案馆记载,肖万世的战斗生涯荣立一等功10次,二等功12次,获得大大小小的军功奖章足足有数十枚。不过在其辉煌的英雄生涯中,却有三次挨处分,被记大过,这和他的英雄形象格格不入。
一受处分
1938年,肖万世已经升任排长。
这天,上级让肖万世率部押送12名日本俘虏。这些俘虏都是日本军官,狂得很,一路上根本不听指挥,各种不配合。
如果在战场上,肖万世早就送他们去见阎王爷了,但如今对方既是俘虏,而八路军又有优待俘虏的政策,所以肖万世也就没有难为他们。哪知俘虏们得寸进尺,有一个血气方刚的小战士忍不了了,他趁肖万世解手之际,捅了一个日本少佐一刀。
肖万世解完手回来,一看,愣住了,那名日本少佐浑身是血,显然是受了重伤。
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上级那里,上级知道后大怒,觉得肖万世驭下无方,就决定处分肖万世,撤掉他排长的职务。
肖万世对此毫无怨言,毕竟是他手下的兵捅伤了俘虏,违反了纪律。只是肖万世有些不甘心,在肖万世看来,如果小鬼子肯配合,那个小战士就不会捅伤他,而自己也不会被撤职,想到这里,肖万世决定将怒火撒在小鬼子身上,杀几个鬼子报仇。
当天夜里,肖万世带着那名犯错误的小战士,两人悄悄摸进了一个日军据点,时值深夜,日军早已进入梦乡,负责放哨的鬼子也是昏昏沉沉的。肖万世和小战士悄无声息地摸到鬼子哨兵后面,用匕首抹了他的脖子,随后小心翼翼地潜入据点中。
这处据点共有十几名鬼子,肖万世和小战士相互配合,不一会儿功夫,就将十几名熟睡的鬼子全部消灭。次日一早,两人带着十几条刚缴获的步枪回到八路军驻地。
“哪来这么多枪?”战士们看到肖万世和小战士背了这么多枪,一时间愣住了。
“嘿嘿,排长带着我端掉了一个据点,这些都是战利品。”小战士高兴地说。
尽管肖万世这次行动是私自行动,但上级却没有难为他,反而给他记功。
再受处分
在解放战争中,肖万世带着部队在攻打西昌的时候,不幸中弹负伤,被送到后方医院治疗。伤愈后,原部队已经奔赴朝鲜参加抗美援朝战争了,肖万世被编入解放军184师,在云南昭通一带执行剿匪工作。
民国时期,西南各省如云南、贵州,遍地种罂粟,每年3月,山田里罂花正开,万紫千红,田园犹如花园。当时,肖万世在剿匪的同时,还负责收缴并销毁鸦片。
肖万世知道鸦片的危害,因此,他非常支持销毁鸦片,执行任务时从不马虎。
然而,在收缴鸦片的过程中,肖万世发现了一些体弱多病的老人,他们请求肖万世给他们留一点鸦片,以此来减轻他们的痛苦。看着这些瘦骨嶙峋的老人,肖万世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本他已经完成了剿匪和收缴鸦片任务,如果狠下心,对老人们的请求置之不理,那么他将有大好未来。
但最终,肖万世还是留下了一点鸦片。
他违反了纪律,上级知道后,当即处分了他,还关了他几天禁闭,不过生性豁达的肖万世对此毫无怨言,这是他的选择。
三受处分
从部队转业后,肖万世担任雷波县粮食站站长。那几年,正值最困难的时候,又赶上严重的自然灾害,很多人都吃不饱。
一天,粮站保卫科抓了一个小偷,职工们把小偷关进仓库里审问,一审问,这个小偷居然是粮站的工作人员,大家赶紧把他送到肖万世那里。肖万世听说有工人偷了粮站的粮食,略感诧异,便再次审问他。
经过审问和调查,肖万世发现这个工人的家庭条件确实很困难,家中有两个残疾老人,妻子也常年卧病在床,还有三个年幼的孩子需要抚养,全家人都靠他养活。
这个工人实在没办法了,为了家人们的生活,只好铤而走险,偷粮站的粮食。
看着这个面黄肌瘦的工人,肖万世动了恻隐之心,他一心软,说:“放了他吧。”
其他工作人员愣住了:“怎么能把一个小偷放走呢?”肖万世还是决意放掉他,他愿意独自承担后果,不久,肖万世又被处分了,他的档案上多一行字:看管不力。
对于这些处分,肖万世毫无怨言,他多次经历生死,对这些身外之物早已看淡了。
2009年4月,104岁的肖万世走完了他的一生,临终前,他嘱咐家人:“不要告知战友,不要开追悼会,不必麻烦国家。”
一位传奇老兵走完了他传奇的一生,临终前的遗言平平淡淡,至于那些军功勋章背后代表的赫赫战功,老人更是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