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5月14日,这一天,是93岁的聂荣臻元帅生命的最后一天。

和往常一样,聂荣臻上午听工作人员给了读了《人民日报》和《参考消息》,得知报纸上说最近一场大雨使得北方的旱情有所缓解,小麦生长无忧,聂荣臻高兴地拍手叫好。

中午,聂荣臻听女儿聂力汇报了老家江津的同志,对江津在改革开放中建设发展的意见,还特意提醒说:我们江津有一种米花糖,口味不错,就是我们的包装做不好。日本人在包装、装潢这方面就比较注意,我们应该有所改进。

到了晚上,聂荣臻的两位老秘书来到聂荣臻的床边,陪他一起看完了电视新闻。看完后,聂荣臻询问他们:(聂荣臻)军事文选的编辑、出版工作进展得怎么样?南昌起义时期、红军时期的那几封电报有没有收录进去?什么时候能出版?

秘书回答:文章都收进去了,目前正在排印,解放军出版社的同志说,在今年建军节前一定能顺利出版。

聂荣臻对这个答案非常满意,吩咐他们赶快回去休息,自己也上床睡了。

10点钟,睡梦中的聂荣臻没有哼一声,也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安详地离开了。



聂荣臻字福骈,小名双全。他戎马一生,激烈的战斗中多少次亲历险境甚至绝境,却基本没受过伤。当年,红军折损过半的湘江大战,敌军冲到了司令部,他跟军团长命悬一线,也只是被流弹擦伤了一下脚,照样走路,从四渡赤水到雪山草地。他搞地下工作从南方到北方,几次差点被捕,却吉星高照,全部逃脱,最后又是以93岁高龄于睡梦中飘然仙逝。难怪网友感叹说:聂帅这一辈子过的,确实是福寿双全。

对于自己的这种离开方式,聂荣臻是有所预料的。就在一个月前,4月12日,聂荣臻自感病情沉重,曾对秘书说过:“我心力衰竭,恐怕很难渡过这一关。医生们当然会想尽办法挽救,但很难挽救过来。”他叫秘书拿来一个录音机,并留下了自己对这个世界最后的遗言:

我已经93岁了,寿命也算是很长的。我入党已70年,从未脱离过党的岗位,始终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奋斗终生。我虽然对党没有做过多大的贡献,但党交给我的任务都是坚决完成的……死,我是不怕的,这是自然规律,人活百岁,终有一死。我的心力衰竭很难抢救,你们不要为我悲伤。最后,对所有在我身边辛勤工作的同志:专家、医生、护士、参谋、秘书,以及所有为我服务的同志,表示诚恳的谢意……再次祝我们社会主义祖国繁荣昌盛,文明富强!

聂荣臻患上心脏病,是在建国之初。

那时候,聂荣臻担任代总参谋长主持总参的工作,同时担任中央华北局第三书记、华北军区司令员、平津卫戍司令员,还一度接替叶剑英担任北平市市长、北平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主任等职务。从1949年进入北平,到1953年抗美援朝结束,聂荣臻度过了自己一生中最为紧张繁忙的时期。



繁重的工作导致聂荣臻的身体一度被累垮。1952年秋,聂荣臻因劳累过度,昏倒在办公室里。1953年3月起,因病情严重,聂荣臻到南京、杭州等地休养,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他的健康有所恢复。

1954年,聂荣臻被任命为中央军委副主席,主管军工生产和军队装备。一年后,他和陈云、薄一波组成三人小组,负责指导我国原子能工业的抽检工作。之后他又被任命为主管科学技术的副总理,之后又被指定为导弹、核试验靶场建设的总负责人。1958年起,聂荣臻担任国防科委主任、国家科委主任,主持导弹、原子弹、人造卫星的研究工作。

繁重的工作导致聂荣臻在1960年心脏病再次发作,并诱发了高血压、失眠、肠胃功能紊乱、前列腺炎、皮肤病等多种疾病。

这种以身体健康为代价的付出,换来的成果也是喜人的:64年6月,我国成功发射了自行研制的第一枚中近程地对地导弹;64年10月,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66年10月,聂荣臻现场指挥了中国导弹核武器的首次发射;67年6月,聂荣臻现场指挥了我国的首次氢弹实验……



在完成这些史无前例的重要任务后,1968年,聂荣臻心脏病复发,心房扑动达到了60多个小时,1970年以后,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还有恶化之势。

为了对抗病魔,聂荣臻积极配合医生治疗。他一直请医生们大胆决定,对自己的病情他从来不提个人要求,也不许家属们提任何意见。他说:“我们的医生医术精湛,与外国专家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为我看病的医生、专家都是一流的,不相信他们相信谁?”

此时聂荣臻已经基本退出了一线的具体工作,生活作息逐渐恢复正常,他平常都是晚上10点睡觉,早上6点半起床,饮食清淡健康,不抽烟,很少喝酒,平生只醉过两次。

但是身体的衰老、机能的下降还是无法阻止的。1981年,82岁的聂荣臻感染了死亡率高达70%的伪膜性肠炎,同时肺炎产生的胸水压迫着他的心脏,导致心力衰竭、心房扑动。高烧、前列腺肥大……

当时聂荣臻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对家人说:我已经82岁了,万一不行,也不算短命了。但是,经过4个多月的精心治疗,聂荣臻尽然神奇地转危为安,并继续度过了10年的晚年。



这次重病,对聂荣臻身体的打击是非常严重的,从此以后他的行动就必须要依靠轮椅了。聂荣臻幽默地总结说:“人生就是70而拐,80而车。人过70就离不开拐杖了,过了80就离不开轮椅了。”

他的心力衰竭在1991年9月再次复发,这次复发之后,聂荣臻已经无法散步了,稍微一动,就会出现心力衰竭的征兆。在这样的情况下,聂荣臻自感时日无多,做好了坦然应对的准备。

1992年,聂荣臻人生的最后一年,他开始回顾自己的一生,回顾自己在毛主席手下工作的光辉历史。有一天,他叫来自己的秘书,让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挂一张毛主席的画像,并嘱咐说自己眼睛不行了,要挑大一点的。

秘书很快挑了两张画像,一张是毛主席单独办公的,另一张是毛主席在聂荣臻、贺龙、罗荣桓等老帅的陪同下去看空军飞行表演的。秘书觉得第二张比较好,主席和聂帅的神态都比较好。聂荣臻思考了片刻说:“还是单独挂毛主席的那张比较好。后一张我的像比毛主席还要大,而且贺帅、罗帅的像看不清楚。如果要挂集体像,毛主席一定要在最显眼突出的位置,因为他是我们的核心嘛!”



画像挂好后,秘书常常看到聂荣臻坐在躺椅上,久久凝视着那张毛主席办公的画像……

这年5月14日晚上10点43分,聂荣臻元帅在睡梦中与世长辞。他是十大元帅中最后一位逝世的,他的逝世,意味着一个辉煌时代的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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