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清官,宋朝有活在人们心中的包青天,明朝有不畏强权的海瑞,清朝有大名鼎鼎的于成龙,然而民国呢?恐怕大部分人一时都想不起。今天就跟大家聊一个被誉为民国第一清官的石瑛其人其事。
石瑛,字蘅青,湖北阳新人,早年在欧洲多国留学,曾担任过欧洲同盟会的负责人,是位标标准准的国民党元老,在党内资历很老。
石瑛是个“怪”人,他曾在北大执教,担任过湖北省建设厅厅长,南京市长等要职。但却“衣着朴素,步行于街市,不识者均认为是乡下佬”。身为民国高官,他生活极为简朴,节衣缩食,乘火车坚持三等车,被称为“三等车主义”。
1932年,石瑛擢任南京市长,当时南京是首都,如此显赫的任命,石瑛居然避开欢迎仪仗队,手拎旧提箱,着布衣布鞋入市府,得“布衣市长”雅号。
石瑛的“怪”还体现在性格强硬,他算得上是官场中的一个另类,一辈子怼过同僚无数,惹得国民党内“天怒人怨”。
依法处理张静江女婿
在石瑛任浙江建设厅长之时,建设厅下属有一水产学校,校长是张静江的女婿。
张静江是国民党四大元老之一,曾任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会主席,早年多次资助孙中山,被孙中山称为“革命圣人”,蒋介石对其也是毕恭毕敬,尊其为“革命导师”。
张静江的女婿仗着岳父的威势,每年都到日本旅游,路费和开销均以购买渔具为由找建设厅报销。前任厅长碍于张静江的面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石瑛上台后毫不留情的驳回了报销请求。张静江知道后,急忙写信求情,然而石瑛根本不予理会。
没过几日,建设厅还查出了张的女婿侵吞巨额公款等种种恶行。石瑛的回复只有一句话:依法严办!
张静江无奈只好亲自求见石瑛为女婿求情,然而石瑛还是冷冰冰的一句回复:“公事公办”。把张气的七窍生烟,甚至扬言说要再回浙江干一届省主席,一定要石瑛好看。
这就是在政坛初露锋芒的石瑛,不过相比他后面做的事,这只能算牛刀小试。
驳回蒋介石请求,面斥林森,名字被从国府委员名单勾掉
1932年,因为官清正,踏实肯干。石瑛被蒋介石提拔为南京市长,然而他刚一上任,就让“大恩人”蒋介石碰了个钉子。
当时的南京市财政状况奇差无比,毕竟从一个普通城市一跃为国家首都,各种建设全面开展,导致财政不堪重负,再加上各种豪门贵族关系盘根错节,贪腐横行,税收受阻,严重时候政府已经负债了500余万元,而每月财政收入只有区区数万。
为了摆脱财政窘境,石瑛推行收缩政策,首先就是清除“冗人”,坚决不允许以各种关系往政府安插人员。他在《中央日报》的广告栏里刊出《石瑛启示》:“辱承各方知好荐贤相助,实属无法延揽,且惭且感,统希鉴谅,恕不一一裁答。”
然而告示没出几天,蒋介石就打电话给他,语气很委婉:石先生,我这有个人才,推荐给市政府,你看如何?换作旁人这等机遇求之不得,不管是出于被提拔的报恩还是为了以后的发展铺路,都应当赶紧攀上蒋介石这门“高枝”。
谁曾想石瑛沉默片刻,斩钉截铁的拒绝:你说的此人我完全不了解,让我如何任命。
蒋公也只好作罢。
1933年,因扩建中山陵园一事,石瑛又同国府主席林森发生了冲突。
时值孙中山先生逝世十周年,林森提议扩建陵园,同时新建国府礼堂。当时中国内外交困,时局动荡,国事维艰。大搞不急之需,势必让不堪重负的国家财政更加捉襟见肘。虽然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却没人敢提反对意见。因为这样不光得罪了林森,还会背上“对孙先生不敬”的罪名。
只有石瑛挺身而出,正义凛然说到:纪念总理固然重要,然而辟地修建礼堂,势必让大批平民无家可归,流离失所。而且现在日本人的炮口就在眼前,总理泉下有知,也必然不会同意此举。
林森对石瑛的顶撞很是不满,一意孤行想办法准备通过提案。石瑛愤而辞职。远在西南的蒋介石闻之后,立刻写信挽留,并且叫停了林森的提案。因为此事林森对石瑛恨得牙直痒痒,甚至在国府委员的名单中将其名字一笔勾掉。
用藤椅砸邵元冲
石瑛生活极为简朴,因此对当时政府高层一些人的腐化作风很是看不惯。在一次开会中,考试院考试委员长、中执委邵元冲高谈阔论,提倡整饬风纪,坐在下面的石瑛听不下去了,他插话道:风气肯定要整,但是要从我们在座的人整起,有些人家里修的像宫殿,妻女浓妆艳抹,招摇过市,跟妖怪一样,这样合适么?
邵元冲
邵元冲很不知趣的追问道:蘅青,你干嘛发这么大脾气,你指的是哪个?
见他明知故问,石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站起来厉声说道:装什么糊涂,我说的就是你。
邵元冲这下脸上挂不住了,他辩解道:有话好好说,你怎么能骂人?石瑛一拍桌子:何止是骂,我还要打你!
说完举起手边的藤椅就向邵元冲扔了过去,双方乱作一团,最后在众人的劝阻下才罢休。
甩了孔祥熙一脸墨水,蒋介石也只能苦笑
还是在任南京市长期间,为了增加政府财政收入,石瑛要求所有富商和企业补缴所欠房产税和契税。
拒不缴税这种事,往往都是上行下效,要想有力整顿,就要从高层开刀,经过核查,发现林森和家大业大的工商部长孔祥熙欠税尤为严重。于是石瑛就打算先拿孔祥熙开刀。
石瑛来到了孔府,可是孔祥熙避而不见,只让女儿孔二小姐招待,而且言辞多有不敬。石瑛倒是也不多废话,直接下了最后通牒,限第二日中午补缴齐所欠税款,否则就要登报公示。临走时还留下税警团在孔府驻守,在交齐税款之前,所有人不得离开。
即使强横入孔祥熙,这下也彻底没了脾气,乖乖的把税款交了上去。林森等人看到孔祥熙服软,也赶紧交齐自己的欠税,经石瑛这么一整,南京财政果然大有好转。
吃了亏的孔祥熙很不服气,一门心思想着如何摆石瑛一道。后来他调任财政部长,恰好铁道部给南京政府拨了一笔款,当时会议已经研究通过了,但是孔祥熙大笔一挥,就把款子扣了下来,美其名曰另有他用。
眼巴巴等着钱的石瑛知道后,怒气冲天。
这日,孔祥熙正在开会,他穿着新定制的高档毛料西服,侃侃而谈。石瑛径直闯入会场,指着孔祥熙的鼻子就开骂:说好的事情说变就变,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么?
孔祥熙不阴不阳道:不就是一点钱么?南京政府前一段整顿税收卓有成效,还差这点钱?
石瑛瞬间明白了,这是孔在公报私仇。他怒火中烧,顺手拿起手边的墨盒,朝着孔祥熙就砸过去,孔祥熙虽然躲过,但是墨汁却溅了他一身一脸,一件高档西服就这样报销了。
得罪了蒋介石的大红人外加亲戚,石瑛也知道待不下去,干脆一纸辞呈回家休养去了。
不过蒋介石却是死活不允,这样清正廉洁的官员去哪里找啊,他三番五次致函石瑛,请他复职,并且把铁道部的款子如数拨给南京市,石瑛这才勉强答应。
抗战爆发后,石瑛对时局的不满集中到了汪精卫身上,他多次痛斥汪精卫的媚日行径,一次汪精卫命令石瑛:“明天下午,市府科长以上的职员,全部到机场迎接日本贵宾。”石瑛放下电话,转身就向秘书口授指示:“明天下午,全体市府职员放假半天!”
说完就再次递交了辞呈。由于树敌太多,连蒋介石也保不住他,最终勉强接受了他的辞职。
丢官后的石瑛毫不介意,他积极为抗日事业奔走,1943年1月因积劳成疾,就医重庆,12月4日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