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孩子吗？有两个，被拐来后生下的。她有“丈夫”吗？也有，村里人偷偷议论说她就是两个兄弟的媳妇，前前后后居然被拐卖了4次。
衣不蔽体坐在乱草里，没有交流，有的只是每天定期的哭喊，以及她在土墙上写下的“第一名”三个字。
村里有人说，她应该是个大学生，这三个字写的很漂亮。也有人猜，她可能是想让孩子上学考第一。
她身上有自己抓出来一道道血印子，儿子看到过，他知道妈妈很可怜。
其实，两个孩子也可怜，本不该用这样的方式降生在这个叫榆树梁村的地方。这个远在和林格尔县的村子，和四川隔着万水千山。
当然，没人知道她家是哪里的，村里人只知道她说的话听不懂。更没有人知道，她叫曹小琴，她不是疯子。
15年，4000块，两个“丈夫”
刘二针和刘三针兄弟俩都是傻子，两个人每天是有定期分工的。刘二针负责在家看着“妻子“，刘三针负责出门放羊。
背地里，村里人见到刘三针，都会问他晚上会不会和“嫂子”睡。但在人多的地方，尤其外地人来到榆树梁村的时候，对于兄弟俩共同拥有一个妻子的事却绝口不提。
山里的村落，每个人似乎对拐卖都习以为常了，带着一种麻木和看热闹的心态。当然，相比于刘二针和刘三针，村里其他人当然觉得自己不是牲口。
刘家两兄弟，哪怕在父亲的心里他们是傻子，但也不希望自己绝了后。所以在1993年前后，还在世的父亲才前后张罗，要给家里“买”个女人回来。
经过打听，附近的乱岔沟村有一户姓庞的要卖人，刘氏父子于是花了4000块钱，把大着肚子的曹小琴带回家了。
在庞家，她是庞大宝的“妻子”，每天一盆土豆，还被逼着下地干活。什么都不做，还会被庞家人一起打。
刘二针去接人的时候，曹小琴正被打过躺在地上。庞家人沾着唾沫数着到手的4000块，地上的人从此就是刘家的了，谁还在乎曹小琴鼻孔里正在往外渗血。
到2008年，也就是记者得知曹小琴的经历，到榆树梁村去采访的时候，又专门去了趟乱岔沟村。
庞家人说，当初他们是从庙沟村把人买来的，至于她之前被转卖过几次不知道。因为买回来看到她有病，于是就又转卖了。
逃不出的山梁
时隔多年，庙沟村的梁家，也承认当年有过买人和卖人的经历。而且曹小琴在庙沟村，还不是被卖的第一站。
在来庙沟村之前，她还在一个叫二前湾村的地方生活过。恐怕就连她自己，都记不清这中间究竟被人“倒卖”过几手了。
最终到达榆树梁村刘家，面对一道又一道的山梁，她的精神状态其实已经达到了极限。
15年来，刘家其实并不让曹小琴出门，更不让她接触外面的世界，生怕她再一次跑掉。
榆树梁村的某个窑洞里，曹小琴整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没有任何自由。在这里，她先后生下了一儿一女。
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也不管外面晴还是下雨，曹小琴终日就在土炕上，和一堆柴草以及旧棉絮为伴。
冬去春来，土墙上有她刻下的道道，也有她反复写下的“第一名”三个字。偶尔，村里也会有人隔着窗户或者门缝，前来看看这个所谓的“疯女人”。
茶余饭后的谈资，也都跟刘家的疯女人有关。至少在表面上，曹小琴确实以看不出是一个正常人了。
谈论的多了，一些人也想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但不要说在榆树梁村，就是此前她到过的几个村，都没有人能和她交流。
这里的人，听不懂她嘴里说什么。经过十几年的接触，一些人从她的只言片语里似乎听出，当初她是出来打酱油的时候被拐的。
可实际上，曹小琴说的是“打江油那边过来的”。只不过，即便有人听懂了她的话，这里的人又怎么知道江油在哪里呢？关键是谁又会在乎呢？
刘家人说，曹小琴唯一一次的“逃跑”是在2007年。原来时间长了后，刘二针也不再担心“媳妇”会逃走了。
就这样，曹小琴偶尔也会走出那间小屋。她跌跌撞撞走出了榆树梁村，然后走到了另外一个叫大红城乡的地方。
没人知道她为何会走到这里，至少在村里人看来，由于大红城乡有到呼和浩特的班车，所以村里人以为她就是想“逃跑”。
然而，曹小琴被发现的时候，就是浑身赤裸的状态，她又怎么会知道逃走？或许她的潜意识里，依旧保留着离开这里的念头。
然而经过了长达15年的摧残，她的意志，她的精神，她的身体都早已失衡而崩溃。她作为一个人唯一活着的状态，应该就是还会呼吸吧。
两个孩子说妈妈可怜，他们那时候应该还不懂，自己的母亲为何与别人家的不一样。更不会理解，他们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在遥远的四川，过去了这么多年后，也有一个家庭在时刻记挂着女儿。
小琴回家
时间回到1991年，那时候还是姑娘的曹小琴，在四川的一个纺织厂工作。一个很寻常的一天，她不知何故跟父亲拌了两句嘴，然后心情烦闷的她，就想到二姐家去散散心。
谁能想到，她这一走，就是整整17年的时间。家里人当时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可最终毫无所获。母亲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硬生生把一只眼睛哭瞎了。
曹小琴自己也不知道，人贩子把她迷晕后，竟然一路辗转来到了内蒙古。从1991年开始，她就开始被人卖来卖去，不断换着家庭，也换着“丈夫”。
2008年初，经过媒体的报道，曹小琴终于能回家了。她真正的家乡，在四川的大英县。当年，她的哥哥还有姐姐得知消息，专门到内蒙古把妹妹接回了家。
往后的情况，外界只知道她在老家和父母住在一起，精神状态也渐渐有所好转。2012年的时候，媒体上还曾一度又报道当年的这起新闻。
可恶的人贩子，以及买卖人口的这种陋习，改变了曹小琴一生的命运。其实被彻底改变命运的，还有她被迫生下的那两个孩子。
有一个细节，当年媒体到榆树梁村采访，去的时候拿了一些吃的。幼小的女儿在拿到一块蛋糕后，下意识的反应是把吃的递给坐在炕上的妈妈。
看着这样的场景，还是会在内心深处生出一丝悲悯和痛苦。因为曹小琴和两个孩子的悲惨命运，正是被人口拐卖制造出来的。
希望人贩子得到严惩！也祝愿曹小琴能早日恢复正常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