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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渡江战役中,一名24岁的小战士带领部队深入敌后,仅靠一个“木盆”横渡长江,为我军传递情报。
战后,他被评为“华东一级人民英雄”。
他就是电影《渡江侦察记》中李连长原型——齐进虎。
不过,这个“木盆”小英雄的事迹远不止如此。
他曾为我军拿下孟良崮战役,做出巨大贡献。
而抗美援朝战场上也有其飒爽的身影。
只是很多人不知道,齐进虎根本没受过什么专业军事教育。
这一切都是他自学成才的结果......
少年英雄,初显身手
齐进虎,1925年生于山东荣成。
他在家中排行老二,自小长得膀大腰圆,臂力惊人,是典型的山东大汉。
跟他的名字一样,齐进虎的身上好似有一股子“虎劲儿”。
村里人都管他叫“小老虎”。
1940年2月,日本入侵荣成。
而国民党毫无抵挡之力,不战而逃。
在这危急关头,不屈的荣成百姓自发组织起抗日游击队。
后在中共荣成县党委的带领下,大家齐心协力进行敌后破坏工作。
当时,年仅15岁的齐进虎也积极参加村里的抵抗活动。
原本,他想要去前线打鬼子。
只是其体格虽然壮硕,但毕竟年龄太小。
出于安全考量,党组织只安排他去做一些侦察工作。
令人意外的是,齐进虎仿佛对侦察工作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
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他多次深入敌区,出色地完成组织交给他的侦察工作,
四道战斗、南夏家伏击战、石岛袭击战......这些保卫荣成的战斗中,都有“侦察兵”齐进虎的身影。
也正是在这段日子里,他积累了丰富的侦察技术与战斗本领。
到了1944年,荣成的抗日工作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即将年满20岁的齐进虎,也迎来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娶亲。
齐进虎
那时的他已经是村里民兵组织的骨干。
人也长得高大帅气。
齐进虎的父母便托红娘给他说了邻村的一个姑娘。
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互生情愫。
于是两家约定,春节之后就给二人办喜事。
到了1945年春节,山东省党委要求在基层开展大规模群众参军工作。
齐进虎早就想成为一名真正的革命军人。
得知这一消息,他立马带着同村的几个青年前去报名。
没想到,其他人都顺利通过,只有齐进虎的参军申请被拒绝了。
“为什么不让我参军!”齐进虎找到募兵办负责审核的老班长,焦急地催问。
“小虎呀,你可要考虑好了......”
原来,募兵办的老班长恰好是齐进虎的同村。
他知道齐进虎要结婚的事情,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道:“参军之后就要跟着组织走,离开家乡,难道你不娶媳妇了?”
齐进虎攥紧了拳头,咬着牙说:“不娶了,我要跟着部队去闹革命,打日本鬼子!”
“胡闹,马上就是要结婚的人了,快回家去!”
说着,老班长就把齐进虎给推了出去。
然而,离开募兵办的齐进虎并没有回家。
他径直来到未来的岳父岳母家里。
那一刻,其心里早就打定主意,即便是退亲,也要参军!
齐进虎来到岳父岳母家,把自己参军被拒的事情告诉了两位老人。
然而,其话还没说完,一直在门后偷听的未婚妻从里屋走了出来。
只见她红着眼睛,对齐进虎讲道:“虎哥,你放心地去吧,我等你回来!”
两位老人看到女儿的态度,也对齐进虎说:“孩子,去吧!我们全家都支持你的选择!”
听到未婚妻和岳父岳母的表态,齐进虎热泪盈眶。
那一刻,他的心头仿佛涌入一股暖流。
更令他动容的是,当时是岳父岳母跟未婚妻一起陪着他去的募兵办。
而后,其再一次递交了参军申请。
老班长一看,齐进虎这是真的下定决心,便马上把事情反映上去。
经过层层审批,上级终于批准了齐进虎的参军申请。
但当时,结婚的日子眼看要到了,十里八乡的亲戚也都已经通知。
小两口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红娘给两家老人出了一个主意。
她让齐进虎的妹妹女扮男装,代替哥哥把嫂子娶进门。
那段时间,齐进虎踊跃参军,妹妹替兄娶亲的事迹,在胶东传为一段佳话。
深入敌区,截获情报
入伍之后的齐进虎,先是担任通信兵。
后来,因为优秀的表现跟出色的战斗本领,他被调到师侦察队当侦察员。
其实,很多人都有一个误区,认为侦察兵主要负责侦察,只要机灵就行。
其作战能力不是很强。
实际上,侦察兵是陆军部队中最精锐的战士。
他们需要深入敌后,在没有支援的情况下,单兵作战,抓捕俘虏。
显然,没有过硬的战斗素养,根本无法完成任务。
而齐进虎则是侦察兵中的佼佼者。
他5次当选侦察模范,先后由侦察员升为师侦察队长,再到侦察参谋。
而他一路晋升的背后是11次的立功与满身的伤痕。
1947年,齐进虎所在部队奉命攻打黄崖山。
当时,部队首长派已经是侦察班长的齐进虎,率领3名侦察员,前去敌方驻地探察敌情。
谁料,敌方警戒十分严密。
几天下来,侦察队一无所获。
不过这非但没有让齐进虎气馁,反倒让他明白此次任务的重要性。
他认为,“越是警戒严密,说明越有重大敌情”。
经过思考,齐进虎决定带领小分队直接换上缴获的国民党军服。
以此绕道芍药山,插入了敌军腹地。
情理之中,进入国民党防区内的侦察队,险象环生。
他们曾数次遇到敌军部队。
好在齐进虎机警,从容不迫地指挥小分队在敌区深处穿插。
一天,在转移过程中,齐进虎发现公路上有一名敌人,形迹可疑。
于是,他便带领小分队隐蔽在路边的水沟中。
待敌人靠近,一行人猛地扑过去,将敌人按倒在地。
不曾想,这名被俘虏的敌人看到齐进虎他们穿着国民党军服,便开口骂道:“干什么?自己人!我身上有重要文件要送,要是贻误了战机,你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齐进虎一听有重要文件,立马压制住他,进行搜身。
翻看证件后,他意外发现这名俘虏竟然是敌方部队的机要参谋。
其身上携带着国民党第五十一旅的机密文件。
紧接着,齐进虎安排一名侦查员带着文件火速送往师部。
自己则跟其他两名战士一起携俘虏返回。
另一边,师部收到文件后马上开始分析。
没想到,这几份文件是国民党整编第74师的兵力部署和作战计划。
这对我军而言,无疑是如获至宝。
1947年5月13日,我军在孟良崮地区对国民党整编第74师发动进攻。
3日后,号称国民党部队“五大金刚”之一的第74师被全部歼灭。
师长“跛脚将军”张灵甫被当场击毙。
张灵甫
此战一举扭转了华东战局,重创国民党对山东的攻势。
而齐进虎缴获的俘虏与机密情报,对此次战局的胜利,起到了关键作用。
济南战役,再立功勋
孟良崮战役后不久,我军开始为进攻济南做准备。
济南是山东省的省会,也是国民党在山东腹地的最后一个坚固设防城市。
因此,国民党对济南的守备十分严密。
那段时间,流动哨岗七八人一组,来回巡视。
我军的侦察工作极难开展。
为此,齐进虎自告奋勇,三番五次找到领导,要求主动承担这次的侦察任务。
最终,首长同意了他的申请。
当天晚上,齐进虎就带领侦察小队潜入敌区。
敌人的防守果然严密。
好在齐进虎也并没有着急行动,而是选择摸查敌方的守备人员与哨岗换防情况。
回去之后,他对侦察队的战友说:“这次我们不抓则罢,要抓,就要抓大鱼!”
听闻他的话,大家顿时来了精神,纷纷摩拳擦掌。
第二天,齐进虎跟战友埋伏在之前侦察好的地点。
不久,就来了一伙敌人。
只见一名军官走在最前面。
待他刚一靠近,齐进虎就猛扑上去,将其捉住。
后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其他战友马上开枪掩护。
眼看长官被俘,敌人马上四散奔逃。
齐进虎带着俘虏,绕过敌人据点、工事,成功把敌人带了回来。
经审讯,这个俘虏是敌人的书记官。
而这只是个开始。
在后面的几天里,齐进虎带领侦察队先后抓到一名谍报员、一名司务长、一名班长以及两个士兵。
我军从这些人口中获取了大量情报。
齐进虎圆满完成上级交给的侦察任务。
济南战役结束后,为了表彰齐进虎出色的侦察表现,上级为他们班记了集体一等功,并授予“齐进虎班”的光荣称号。
齐进虎本人也荣立二等功一次。
深入敌区,木盆渡江
到了1949年,国民党的败局已经无法挽回。
但贼心不死的蒋介石决定在长江中下游重新集结部队。
1800余公里的长江沿岸,陈兵70余万,准备作困兽之斗。
得知这一消息,中央军委决定以百万大军强行渡江,突破国民党防线。
一举夺取国家的经济命脉南京跟长江,加速解放全中国的进程。
而在这一战中,齐进虎再次立下大功。
不过,此次行为颇具戏剧化。
渡江战役前夕,齐进虎乘小船,带领侦察员前往对岸黑沙州一带进行侦察工作。
此举旨在摸清国民党在芜湖、荻港之间的防御工事,为我军渡江扫除障碍。
齐进虎进入黑沙洲后,在当地老百姓的掩护下,开展侦查工作。
国民党虽然严密布防,侦察小队也几度遇险。
但好在都被齐进虎机智化解。
历经一个月,一行人终于把黑沙洲上敌军的兵力分布、防御工事、军械库地点、摸了个门清。
而当齐进虎准备趁夜色,带领战友返回部队时,却发现“回不去了”。
原来,敌人为了防止我军情报传送,在江边进行了严密的封锁。
当时,所有大小船只被集中起来看管。
各家各户甚至连门板都被国民党拆下来带走。
眼看这一个月来搜集的情报无法传递出去,齐进虎向侦察队员们下了死命令:“哪怕只找到一块木头,也要抱着木头游回去!”
幸运的是,一名战友在牛棚里面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椭圆形木盆。
见状,齐进虎惊喜万分:“我见过老乡坐着这玩意在江里捉鱼,咱们就用它回去!”
就这样,他们趁着天黑把木盆抬到江边,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划水。
也不知道木盆翻倒了多少次,呛了多少口水,众人终于可以熟练地驾驭木盆。
只是此刻,大家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可眼看即将天亮,齐进虎决定马上启程,渡过长江。
在他的鼓舞下,众将士也将疲惫抛之脑后,重振旗鼓。
然而, 巨大的风浪使整个木盆在江中,剧烈摇摆。
三月的长江水冰冷刺骨,打在齐进虎跟战友身上,木桶几次差点倾覆。
等划到江中心,巨大的颠簸让侦察战士们呕吐不止。
危急关头,齐进虎忍住身体的不适,大声激励着战友:“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大家坚持!坚持住!”
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侦察小队仅靠一个木盆,跨过长江,顺利地将情报送了回来。
凭借这份重要的情报,渡江战役开始后,我军炮兵部队准确摧毁了黑沙洲上国民党的全部火力点。
一举瓦解了对方防御工事,为大部队渡江扫清障碍。
这个“立功”的木盆,作为我军创造奇迹的“见证者”,如今陈列在中国人民军事博物馆,供中外游客参观。
而齐进虎和他战友的事迹,也在建国后被拍成了电影《渡江侦察记》。
电影里那个勇敢忠诚,嫉恶如仇的李连长,原型就是齐进虎。
抗美援朝,光荣牺牲
1950年,齐进虎作为战斗英雄,于北京参加表彰大会。
在所有侦察英雄里面,齐进虎的战功位列全军第一,被毛主席亲自嘉奖。
年底,齐进虎响应国家抗美援朝,以侦察参谋身份参加了入朝作战部队,成为一名光荣的志愿军战士。
这次齐进虎面对的,是号称毫无败绩的“美军陆战第一师”。
1950年,长津湖,柳潭里。
齐进虎带领侦察小分队准备潜入陆军7团敌军营地,刺探敌方军情。
当时,小分队在夜幕的掩护下匍匐前行。
齐进虎带头爬在最前面。
眼看就要进入敌方营地,突然一颗地雷炸响,将齐进虎整个人掀了起来。
而地雷声,也惊动了敌人的哨岗。
紧接着,密集的子弹朝这边扫射过来。
好在战友们冒死上前,把奄奄一息的齐进虎背了出来。
眼见形势危急,侦察小队马上朝师部撤离。
但谁料,身后的美军紧追不舍。
为了不拖累战友,已经身受重伤的齐进虎喃喃道:“我不行了,放下我,你们先走”。
但即便如此,战友们也绝不愿意放弃他。
渐渐地,齐进虎的血水染湿了战友的后背。
最终,侦察小分队咬紧牙关,不断转移,甩开了追击的敌人。
但我们的战斗英雄齐进虎,却在战友的背上,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年,齐进虎25岁。
他的女儿刚刚出生,媳妇还等着他回家给女儿取名。
齐进虎牺牲后,和黄继光、邱少云等先烈一起被安葬在沈阳志愿军烈士陵园。
因为战时信息闭塞,直到抗美援朝战争结束,他的妻子和家人才知道齐进虎牺牲的噩耗。
但可惜,他们一直没有打听到安葬地址。
事实上,沈阳抗美援朝烈士陵园,长眠着一百多位抗美援朝烈士。
但因为各种原因,到了2009年,仍有40余位英烈尚未找到亲人。
于是,烈士陵园找到媒体,希望给抗美援朝的英烈寻亲。
也正因此,烈士陵园联系上了齐进虎的亲属。
当时,齐进虎72岁的弟弟齐进山与外甥女路玉莲,长途跋涉来到沈阳。
等二人见到齐进虎的墓碑后,早已痛哭流涕。
“青山埋忠骨,山河念英魂”。
在异乡埋葬了50多年的齐进虎,终于与家人“团圆了”。
后来,齐进虎被国家追评为志愿军一级人民英雄。
后记
当我们赞叹电影里人民英雄的机智和勇敢时,殊不知在真正的战场上,他们面对的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困难与危险。
战争就像是一台无情的收割机,带走了那些正处于青春年华的战士们。
但正是因为有无数齐进虎这样的革命先辈,才有现在我们国家的安定与人民的幸福。
英雄远去,国家无恙,岁月静好,我等幸甚。
参考文献
cctv国家档案《电影【渡江侦察记】里的李连长原型》
薛岳,王永芹,张震亚等.渡江侦察英雄传奇[J].中国民兵,2001(06):18-19.
张震亚,殷俊荣.《渡江侦察记》主人公原型的故事[J].世纪行,1999(12):42-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