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哥是二娘的儿子,从小生过一次大病,烧坏了脑子,整个人看起来傻乎乎的。村里人都说他是“傻小子”,家里其他人都不喜欢他,觉得他什么都做不好,只会捣乱。
后来,二娘又生了2个孩子,憨哥六岁那年,被送给二姑奶奶抚养,二姑奶奶因为不会说话,一辈子没有嫁人,无儿无女。
二姑奶奶是个心肠软的人,虽然憨哥不像其他孩子那样聪明机灵,但二姑奶奶总是耐心地照顾他。
憨哥不会说太多话,村里其他孩子经常拿他取笑,骂他傻,他也不生气,只是傻傻地笑。没人知道,他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
有时候,憨哥看到有人欺负二娘家里的弟弟妹妹,便会勇敢地站出来帮忙。虽然他不说话,弟弟和妹妹也不领情,但他每次都会挡在他们面前,或者直接用手拉着孩子们,他像个大哥哥那样保护他们。
村上小学离家有一里多远。
有一年冬天,大雪纷飞,二娘的小女儿刚上一年级,人和书包一样大小。路滑,小女儿追不上大孩子们,越急越走不稳,不断摔倒。
憨哥竟然追上去,背起小妹一直送到学校。
从那以后,每到下雨或下雪天,憨哥就像一个守护神一样护送妹妹上下学。
村里人背后议论,憨哥其实一点也傻。
二姑奶奶求了学校的老师,允许憨哥进教室听课了,说不上憨哥更喜欢上学,还是更喜欢送小妹上学,反正憨哥风雨无阻的上学。
小妹上了初中,学校离家五公里。
那时候穷,家里没有自行车,为了上学,小妹每天早晨5点多就要从家里出发,走一个小时才能到学校。
夏天还好,冬天早晨5点天还没亮,有时候小妹起晚了,搭不上伴,就只能一个人上学。
二娘不放心小妹一个人上学,让憨哥送小妹,憨哥又风雨无阻地送了小妹三年。
三年后,小妹如愿考上高中,开始住校。
憨哥每天早晨依然站在二姑奶奶门前,看村里孩子上学,偶尔有谁家姑娘落了后,一个人走,憨哥便会自动跟上去护送。
村里人也习惯了憨哥的守护,人们看憨哥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怜悯。
不知从啥时起,憨哥学会了挖草药,跟在村里婶子大娘后面,憨哥的草药却比别人挖得多。
卖草药的时候,二娘带着憨哥去集上卖了钱,憨哥总要给二姑奶奶买爱吃的油饼或麻团。
趁人不注意,憨哥悄悄上了去县城的大巴车,也不知他是怎么找到了小妹的学校。
小妹看到憨哥,一脸窘态,她怕被同学知道自己有一个傻哥哥,因此对憨哥没有好脸色。
憨哥却并不在意,扔下手里的零食转头就走。
有人问小妹憨哥是谁?小妹尴尬地说是村里人,是妈妈托来给自己送吃食的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妹喜欢上了吃烤红薯。
可二娘家从来不栽红薯,憨哥知道这事以后,特意在屋前一块空地上栽了几棵。
秋天的时候,憨哥把红薯从土里刨出来,却一个也舍不得吃。
每次小妹月底回家,憨哥就会搬出家里的大铁炉子,把红薯烤好,给小妹送去吃。
小妹接了憨哥的红薯,却不敢和他多说话,她怕憨哥再去县上的高中给自己送东西,主要是怕别人笑话自己有一个傻哥哥。
小妹考上大学,在城里安家落户以后,每年只有春节才回家。二姑奶奶说门前的空地不要栽红薯了,小妹嫁去城里,不缺红薯吃了。
可憨哥不听,每次回家,依然不忘给小妹烤红薯,小妹说她长大了,不爱吃这东西了,憨哥一脸失望。
二姑奶奶去世以后,憨哥一个人守着五间大房,依然在屋前的空地栽红薯。
吃不掉,憨哥便把红薯晒干,小妹回家的时候,憨哥送一大袋红薯干给她。
小妹一脸嫌弃,可小妹家的儿子却十分喜欢吃,憨哥看着小孩抢着吃红薯干,好像又找到了寄托。
第二年,憨哥干脆把山上的一块地全都栽上了红薯。
憨哥的红薯干越晒越多,被小妹拿回城里,有人看上憨哥的红薯干。
在小妹的帮助下,憨哥开始卖红薯干,因为完全手工,憨哥的红薯干很受欢迎。
再后来,小妹帮憨哥在菜场租了一间铺子,让憨哥卖零食。
如今的憨哥在城里娶了媳妇,媳妇是个哑巴,可两人感情很好,因为从小与二姑奶奶在一起生活,憨哥和他的哑巴媳妇做事默契十足,小妹说,憨哥从来没有和他的哑巴媳妇红过脸,说他们是一对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