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故事,像一场精心布置的局,局中人却总以为自己掌控着一切。
事情的转折点发生在我51岁那年。
当父母理直气壮地提出让我“送走婆婆,换他们来养老”时,我一边笑着点头答应,一边对自己的心做出了最后的告别。
后来,他们被我丈夫毫不留情地赶出家门时,骂骂咧咧地威胁要告我,我轻轻地回了一句:“随便。”
那一刻,我的心像一片泥泞的田野,终于风干龟裂,彻底失去了对他们的依恋。
而这场闹剧,起源于他们立了一份遗嘱:两套房子,全归我弟弟。
我是周薇,51岁,江南小城的一名普通教师。
父母重男轻女的观念,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就定下了基调。我是家里的老大,弟弟比我小五岁。
小时候,我只知道父母对弟弟好,衣食住行样样优先,但那时年纪小,不觉得委屈,反而以“姐姐照顾弟弟”自我安慰。
直到我15岁考上高中,家里却以“供不起两个孩子”为由,让我放弃学业,把机会留给弟弟。
我第一次哭着和父母吵,然而,他们没有丝毫犹豫。母亲冷冷地说:“你是女儿,早晚是别人家的人,供你没意义。”
尽管我拼了命抗议,绝食相逼,但都无济于事,就这样,我被迫与学校说再见,踏上了外出打工的日子。
后来,我嫁给了同事李明。
他的家庭并不富裕,婆婆是传统的农村妇女,但为人善良,公公早逝,家里只有婆婆一个老人。
我和李明结婚时,婆婆拉着我的手说:“明明没啥本事,能娶到你,是咱家祖坟冒青烟了。”
那时候,我很知足。虽然没有嫁入豪门,但李明是个好人,婆婆也待我亲厚。婚后,我们过得虽清贫,但日子温暖。
然而,娘家却并未因此放过我。
弟弟早早结了婚,父母把他们的积蓄全都拿出来给他买了婚房,又给他办了风风光光的婚礼。
弟弟结婚后,工作懒散,挣的钱全花在玩乐上,弟媳妇抱怨着,父母却一直护着弟弟,说他“还年轻,不懂事”。
这一切,我都装作没看见。每次他们开口借钱,我都尽量帮,哪怕自己过得紧巴巴,也不想和他们闹得太僵。
直到婆婆年纪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辞掉了岗位,回家照顾她。
那段时间,我的存款花得差不多了,弟弟却仍不时开口让我接济。
父母甚至当面跟我说:“你婆婆又不是你亲妈,照顾她有什么用?还不如把钱省下来,给你弟弟周转!”
我强忍着情绪,没有和他们计较。
一切的导火索,出现在春节。
那天,父母带着弟弟一家到我家拜年,席间端出一份遗嘱,笑眯眯地对我说:“两套房子我们都写给你弟了,毕竟他是要传宗接代的。你是女儿,嫁出去就是外姓人了,房子不能给你。”
我怔了一下,没说话。父亲见状,继续补充:“你是我们的女儿,有义务赡养我。将来等我们老了,你送走婆婆,把我们接过来养老,这是你做女儿的本分。”
他们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婆婆坐在一旁,面色有些难堪。我看了她一眼,忙起身给她添了碗汤,顺便掩饰自己的情绪。
那顿饭,我吃得索然无味。
那晚,李明搂着我,轻声问:“他们说的,你真要答应?”
我摇了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了下来:“凭什么?”
李明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冷硬了几分:“我们养你妈,他们养他们儿子。别说房子不给你,就算给你,他们也没资格来指手画脚。”
第二天,我给父母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婆婆没地方去,我不能送走她。你们还是在老家安度晚年吧,赡养费我会按月寄。”
母亲在电话那头气得破口大骂:“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们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最后连养老都不管了?你弟弟忙得很,你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能袖手旁观?”
我静静听着,没有再争辩。我知道,这个家,我已经无法感受到任何温情了。
几天后,父母突然上门了。
他们拎着行李站在门口,母亲直接进屋坐下,指着婆婆的房间说:“叫她搬出去吧,我们住这儿。你要是不答应,我们就告诉所有人你们不孝。”
婆婆站在一旁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她太老实了,骨子里还有些小心翼翼的自卑,怕因为自己拖累了我和李明。
我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开口,李明却已经走了进来。
他把父母的行李扔到门外,声音低沉却坚定:“这是我家,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周薇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你们的养老问题,自己解决。”
父亲气得脸色铁青:“你算什么东西?我们是周薇的亲生父母,就算住一辈子,她也得伺候我们!”
李明冷笑了一声:“房子是我买的,饭是我做的,凭什么伺候你们?别说你们没给她一分钱嫁妆,就算给了,也轮不到你们在这儿指手画脚。”
父亲抬手就想打人,我站了出来:“够了!爸,你们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母亲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个白眼狼!我们养你这么大,结果你倒是翅膀硬了,把我们往外赶?我们告你去!”
我轻轻笑了一声:“随便。你们立的遗嘱不是说得很清楚吗?两套房子都归弟弟,那你们的赡养义务,他必须承担。如果法院判我承担责任,那么也可以,我会跟老公离婚,我净身出户,回去孝敬你们。但我没有一分钱,你们别想再得到一分好处。”
父母怔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看着他们的表情,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那天以后,父母真的去法院起诉了我。
他们的诉求是让我“履行赡养义务”,但调解时,法官明确告诉他们:赡养义务是子女共同承担的,不能只针对一个人。
尤其是他们立了遗嘱,把全部财产给了弟弟,更不能剥夺弟弟的赡养义务。
父母的脸色当场变得很难看。弟弟更是直接甩手走人,连一句话都没说。
从调解室出来时,我第一次觉得轻松了许多。
我不再需要去证明自己,不再需要去取悦任何人。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家庭,不是血缘,而是那些愿意彼此守护的人。
如今,我依然照顾着婆婆,和李明过着平淡的生活。
父母偶尔还会打电话来骂我,说我无情,说我冷血。我不再解释,只是挂断电话。
或许在他们心里,我永远只是一个工具,一个用来为弟弟铺路的棋子。但我知道,我已经从这场棋局中抽身了。
从此以后,我的世界里,只有值得珍惜的人,再无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