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我们一提起周总理,总是会想到他在外交战线、统战战线的杰出贡献,但是却很少想到他在军事上的成就。
事实上,我们今天看到对周总理的评价是在1997年春周总理诞辰100周年纪念时做出来的,当时中办9号文件明确指出:
“周恩来同志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之一,中国人民解放军主要创建者之一,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外交家。”
以上评价中,有关周总理在军事上的地位是最后被认可的。
周总理1976年去世以后,中央对他的历史定位是基于讣告以及悼词中,这其中写了:
“周恩来同志是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是中国人民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是中国人民忠诚的革命战士,是党和国家久经考验的卓越领导人。”
当时就有人提出不满意,认为对周总理的评价不全面,除了没有写明周总理是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毛主席的亲密战友外,最主要的一条,就是没有写明在军事上的贡献。
应该指出的是,周恩来是党的历史上最早提出发展军事的人。
一
1920年8月,中国共产党最早的组织在上海成立,到1921年7月党的一大召开,正式建立中国共产党,全国共有50多个党员。
可这最早的一批党员中,并没有军事领域的人才,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教授、学者以及学生等等。
有人或许会说,朱德、刘伯承、叶挺等不都是我党军事上的人才吗?但其实不然,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原来一开始都是在旧军队的,像朱老总是在滇军、刘伯承是在川军,而且他们在旧军队中都有很高的地位。
朱老总因为在滇军地位高的缘故,一开始申请入党始终被拒绝,后来还是到了柏林以后,见到周恩来才顺利入党,但在大革命时期,朱老总主要利用在旧军队的影响力,负责兵运工作,并没有帮助党发展军事力量。
至于叶挺,他的情况又特殊一些,我们下面细说。
毛主席在当时也并没有展现出他后来在军事领域的天赋,尽管毛主席有过短暂的从军经历,但那时候的他离军事家还有一段距离。
谁也不是天生的人才。
那时候中国共产党的基本任务,主要是通过工人运动,加强对工会和工人运动的研究与领导。借此推翻资产阶级,废除资本所有制,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
当然,这其中也受共产国际影响比较大,尽管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本身就是建立在暴力革命,掌握武装力量的前提下。
新生的中国共产党根据党纲只是发动工人运动,尽管扩大了中国共产党的声望,但是工人运动失败较多,牺牲了许多工人骨干,归根到底,反动力量过去强大,工人运动力量薄弱。
后来在共产国际撮合下,孙中山领导的国民党与中国共产党合作,亦称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
孙中山是中国民主革命的先驱者,他所领导的辛亥革命虽然成功推翻了满清政府,但并没有使国家走向民主富强而是陷入军阀混战。
孙中山通过总结经验教训,认为想要革命成功,不能依靠朝秦暮楚的军阀武装力量,而是要建立一支忠诚于革命的武装力量。
从1920年底开始,孙中山频繁与共产国际接触,讨论建立革命党和革命武装问题。
在苏俄以及中国共产党的帮助下,孙中山改组了国民党,并建立起了黄埔军校,为建立革命军队打下了基础。
不过,局限于双方约定,中国共产党人只是在政治上为孙中山提供帮助,改组国民党,使之成为一个革命党,中国共产党人在这场革命中,并没有把自己当做主人,而是当成了客人。
另外,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之间也有理念上的分歧,特别是国民党内部出现了严重分化,蒋介石集团、汪精卫集团先后被帝国主义势力和地主阶级、买办资产阶级拉进反革命阵营里去了。
大革命的失败,也促使中国共产党人后来坚定了决心,独立自主的领导革命。
建立武装力量就是第一步。
二
周恩来不是军人出身,他后来走上军事道路纯属偶然。
不过,周恩来早在1922年便提出过革命非要有极坚强极有组织的革命军不可。没有革命军,军阀是打不倒的,他有一句特别出名的话:
“军队是实现理论的先锋。”
在当时中国共产党内,这个观点可以说是独树一帜。
1924年秋,周恩来受邀回国,出任广东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
在黄埔军校期间,周恩来几乎一手开创了革命军队政治工作的先河,使得军队这样一支暴力的武装开始真正有了思想和追求,哪怕是后来人民军队的创建,也都是建立在这一基础上才形成的。
在中国共产党人尚不注重武装力量建设的情况下,周恩来在征得孙中山同意的情况下,筹建起了孙中山大总统府铁甲车队,在当时这是由中国共产党人直接领导的军事力量。
这支武装在共产党员的直接领导下,后成为北伐军主力——叶挺独立团的骨干力量。
更为关键的是,在北伐时期,周恩来又独立领导了城市暴动——上海三次工人武装起义,是我党内第一个具有城市暴动以及指挥武装力量经验的领导人。
从这段经历也不难看出,中国共产党早期在军事领域的人才,基本上都是来自于周恩来挖掘,要么是他的朋友(比如叶挺、朱德),要么是他的学生(主要来自黄埔)。
值得一提的是,叶挺原来是国民党党员,1924年被派往苏联学习,同年10月加入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12月1日转入中国共产党。
叶挺被派到由孙中山大总统府铁甲车队改编而来的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第12师34团团长,当时是周恩来推荐的,因为叶挺是粤军出身,在党内、军内都有才干。
不仅如此,周恩来那时还兼任着中共广东区委员会委员长、常务委员兼军事部长。
1925年5月,周恩来出任中央军事部长。
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周恩来都是我党军事最高领导人。
1926年4月,叶挺独立团作为北伐军先遣部队率先北上,临走前周恩来专门把他叫来家里谈了一次,后来又在独立团召开了连以上党员干部会议,就北上作战的问题提了六点要求:
“一、加强党的领导,加强政治工作;二、注意发动群众,组织群众;三、注意统一战线工作,很好与友军团结;四、作战要勇敢,要有牺牲精神,要能吃苦耐劳;五、要起先锋作用、模范作用、骨干作用;六、要多打胜仗。”
从这六点里,明白的人大概已经看出了些许端倪。
1927年5月,周恩来在中共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当选为中央委员,在中共五届一中全会上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同年7月12日,在大革命即将失败前,根据共产国际指示,中共中央进行改组,周恩来为临时中央常务委员会委员。
在大革命几乎失败,共产党人被屠杀的艰难境地,仍然是周恩来挺身而出,以北伐时期中国共产党所能掌握的武装力量发动了南昌起义。
南昌起义后来虽然失败,但仍然为后来人民军队的创建打下了基础。
不光如此,周恩来虽然没有参加秋收起义、广州起义,但他实际是两次起义的最高组织者和领导者。
1927年8月7日,中共临时中央在武汉召开八七会议,会议选举了临时中央局,确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的方针,周恩来、毛泽东等当选为政治局候补委员,同年8月9日,临时政治局召开第一次会议,并对具体工作做出安排,周恩来负责军事部。
同年11月19日,中共临时政治局在上海召开扩大会议,增选周恩来、罗亦农为中央临时政治局常委,并决定设立中央组织局(相当于中央书记处),周恩来代理组织局主任。
1928年6月18日,在中共六届一中全会上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后任中央组织部长、中央军委书记。
也因为军事上逐渐凸显重要地位,特别是在革命中的重要地位,周恩来那时在大部分时间里,实际上是中共中央的主要主持者。
三
还有一个关键值得一提,周恩来也是我党最早发现毛主席军事天赋的人。
1928年红四军遭遇八月失败以后,毛主席落选前委书记,后来是陈老总赴上海向中央汇报工作,当时主持中央工作的周恩来选择支持毛主席,使得毛主席在红四军八大上重新当选为前委书记。
毛主席、朱老总是在领导秋收起义、湘南起义以后,因为单独领导一支红军并逐渐发展壮大,在党内的地位得到了提高。
应该指出的是,在土地革命时期,党受“左”倾错误影响特别大,毛主席一些正确主张和观点受到了排斥。
周恩来很早就意识到了毛主席在军事上的重要性,从1928年中央的“九月来信”再到后来临时中央撤到苏区以后,在当时临时中央主张“左”的路线的情况下,做了许多回护毛主席的工作,但是很遗憾没有获得多数人的接受。
至湘江战役以后,这种情况才有所缓解。
1935年1月遵义会议上,周恩来力挺毛主席,并要推举毛主席出山领导红军,但因为周恩来那时在党内崇高的声望,加上毛主席的谦虚,会议形成了周恩来负责军事,毛主席帮助的格局。
可从那时候开始,周恩来不再主动管军事上的事务,并将之全盘交给毛主席负责,以便于毛主席发挥军事才能。
即便是在古城战役失利的情况下,周恩来仍然选择力挺毛主席。
周恩来的态度,对形成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新的中央的正确领导,起了非常关键性的作用。
当然,从那个时候开始,周恩来便逐渐从领导党的军事工作,转为作为助手全力帮助毛主席,这个格局后来一直维持到了解放战争时期,哪怕是后来建国后,这样一个格局形势上不存在了,但实际上仍然在维持着。
1935年8月19日,因周恩来病重,中央决定让毛主席负责军事工作,同年11月3日,在抵达陕北后,毛主席被推荐出任军委主席,尽管那时还有不少人推荐周恩来出任军委主席,但均被周恩来婉拒。
周恩来不仅婉拒出任军委主席,还坚持让毛任主席,他与彭德怀任副主席。
也就是从此开始,周恩来逐渐脱离军事(当然本质上还是担负着辅助工作)。
诚然,周恩来在军事上的成就不算是很突出,特别是在同毛主席相比,但他为党的军事工作做了很多开创性的工作。
一、周恩来最早认识到军事在革命之中的突出地位,并率先代表党进行军事领域建设的探索。
二、开创了军队政治工作的典范,这一模式一直维持下来,并形成了惯例,就连毛主席也说:
“那时军队设立了党代表和政治部,这种制度是中国历史上没有的,靠了这种制度使军队一新其面目。”
三、周恩来选择支持毛主席,是因为发现了毛主席在秋收起义中“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这一实践的重要意义,特别是在土地革命早期,周恩来的支持对于我党领导武装在全国各地开辟革命根据地起了积极意义。
也正因为有以上三点贡献,奠定了周恩来军事家的基础,即便是他后来离开了军事领域工作,但这个贡献是抹杀不了的。
另外还有件事值得一提,周恩来虽然转而从军事上辅助毛主席,但他对军事一直有研究,特别是毛泽东军事思想,也是因为有他的深入研究,推动了毛泽东军事思想的形成。
从这个角度去看,周恩来对中国革命的贡献,那就大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