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激进驾驶这个领域,这个世界上有三个难以逾越的神话——日本的土屋圭市与他的头文字D,洛杉矶的多米尼克和他的家庭观念,还有中华粤K与他们的尾灯。


车尾灯的光线是茂名靓仔刻在心上的朱砂,是化州俄耳浦斯带着爱人逃离地狱时面临的谶言。你不能看,看到了你们就注定要发生故事;故事一般跑80km/h;事后茂名人赢了,茂名人坐大巴车回家,输了,茂名人搭摩托车回家。

这种较量你只能在0668看到,这也是独属于0668的轮上燃情。


有的时候那些新去茂名的人不懂这些规矩,开车的时候很飘。开着开着就和旁边车道踩上两脚,超来超去,既没有公德也没有责任,前前后后的把人家S档都勾出来了,马上又减速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这些人都是社会体系里的蛀虫,要放到上个世纪,准被人套麻袋丢到高州。


所以你去茂名开车一定要融入当地的车风,开四停四,四天开出去找对手,四天停在路边等对手;对手要是没有出现,你就在牛腩粉的摊位上询问,你就问“请问你想不想睇睇我的车尾灯?”问完,你就可以开始分泌肾上腺素。


粤k就是这样,直接、迅速、超越。你在路上的任何一点与速度相关的动机都躲不过粤k车主的判断。

只要是车,无所谓车型和排量,也无所谓路况和车况,你遇见了粤K,你就会加入了一场竞速。就好像粤k后面悬挂的那张不是牌照,而是赛照。


所以在外地一般也看不到粤k,本地人不喜欢出去,一个是因为外面没有对手,另一个则是因为开的距离太长,速度赛变成了耐力赛,那不符合现在粤k的气质,属于茂名曾经的一种赛道。


粤k喜欢快,但粤k的快与武汉公交和重庆法拉利不同,后两者都是本地工作人员在生计压迫下触发的被动技能。

神马大巴之后,粤k的速度只是群众之间自发的激情,没有制度的要求也没有温饱的逼迫,茂名人就是单纯的喜欢快。

快,就是粤K的K的表现意义。就像A是省会的代表一样。


我的茂名兄弟就说过,人一旦在茂名待久了,看东西就会越来越慢;他开始分不清风的方向也开始分不清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

他说,常常只是下楼吃个牛腩粉,一不注意瞥了一眼路上的车尾灯,下一秒自己就到了湛江。这种时候没有办法,只好坐下来点一打生蚝,用唇齿和嫩肉的交融来期待另一盏驶回化州的尾灯。


你去过茂名就会明白,茂名是个纯粹的城市。这里毗邻广西又接壤大海。一面是波涛一面是深情。自然而然就养成了茂名人特有的气质。


茂名人一生说得最多的两句话基本上就概括了他们的性格。其中一句是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会问你“搭摩托车冇咯。”

另一句就是在和你交心的时候,他会说,“你讲我乜都得,但你讲你见到我车尾灯就冇得。”

第一句非常简单,就是揽客;但第二句意味就深长,要抽象的翻译成另一个语境,那种感觉大致就是:你可以不爱,但你不可以说我的爱不存在。非常浪漫,非常茂名。


在广东你很难不和茂名的朋友接触。在路上,你也很难不和一辆粤k赛跑。如果你的记忆里没有这样的场景,那也正常,粤K飞得太快,你的大脑还没来得及记录,你们的比赛就已经结束。比斩只香油鸡的时间都快。


我记得有一次我在成都意外看见了一台粤k的两轮摩托,很靓,是鑫源牌的摩托;当时我看见他在和另一台川V的追走中掉了几颗螺丝。于是粤k就输了。

车主是个沿海的汉子,虎口纹着一朵玫瑰,坐在路旁,抽着双喜,边呼吸边用眼泪擦拭自己的牌照;许久之后,我都认为那是我此生看过最伤心的一个男人。


但说返回来,不论再快,如今的粤k都已经没了当年粤k神马大巴那种神韵。毕竟天上有飞机飞,地上有粤k这一名号,在某种层面一直都是属于粤k大巴的特有传说。

只是如今大巴逐渐没落,排气也不准喷火,茂名的其他车辆为了沿袭这一份荣光而自发将自己的档位升高的一种情怀。这种top gear的性格也非常茂名。


直到今天我也一直记得,当年懵懂的我选择从广州技校去茂南追爱的的那天上午。七点我坐上从广州到茂名的粤k大巴,单程四个小时的车程,从我看到初恋和她新的对象接吻到我回到技校寝室抱着自己痛哭,总共没有超过五个小时。

多年以后的现在,我回想起那天也依然历历在目。我知道,那天的风很大,司机没关窗户,他用化州口音让家人斩只香油鸡,她坐在他的后座,我第一次选择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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